剔血(双重生)(166)
从乌雅出事,封疆就动了打掉孩子的心思,后面将她赶去别院自生自灭, 最后更是逼她喝下堕胎药才罢休。
独孤遥只觉得可笑, 上一世她肝胆俱裂之时,他冷眼旁观, 亲手杀了他们的孩子。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世的封疆突然转了性子。只是, 他真的以为,如今立为储君,就算是诚意?
“本宫不需要他给我的安心。”她冷冷道,“若没有别的事,岑将军请回吧。”
岑云夜没有动。
“殿下会后悔的。”他说。
“后悔也无所谓。”独孤遥笑起来,“我这辈子做过不少傻事,但事后从不回头看,只要当下无悔就可以了。”她微微扬起下巴,“当下,我恨极了他。”
岑云夜似乎没想到独孤遥会这样说。他像不认识她似的,看了许久,才点头。“好。臣只是负责将立储一事转告给殿下,如今话已经带到了,恕臣告退。”
他低下头,合掌行礼。
独孤遥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长街尽头,才转身回府。进了内院儿,阿衍已经换上常服,正在东暖阁整理着这两天落下的功课。
从那天被封陵带走后,阿衍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独孤遥抿了抿唇,走到阿衍身边,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折腾一天,先不弄了。”
阿衍抬起头望着她,“娘亲,不行的。”他拿出最上面的几篇策论,“爹爹留了课业,写完还要送过去。”
独孤遥微微蹙眉。“他还给你留了课业?”
从前封疆带阿衍,鲜少给他布置课业,即使是有,也不会太多。独孤遥拿起阿衍的策论看了一眼,盐铁、矿税,都是些复杂晦涩的东西,她忍不住道,“这些,你都看得懂吗?”
阿衍低下头:“能看懂一些,不懂的就去问爹爹…… 若是爹爹身体好的话。”
独孤遥听出了不对劲,“你爹怎么了?”
阿衍抿着唇,沉默了好一会儿。再开口,声音却还是止不住地颤抖着:“爹爹……爹爹的情况很不好,有时他和儿臣说着话,就会突然昏迷…… ”
他咬着嘴唇,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直到薄唇发白:“娘亲,爹爹……是不是病得很厉害?”
独孤遥默了一瞬,才道:“娘亲不知道。”
阿衍用力吸着鼻子,声音还有些哽咽,“那娘亲会去看爹爹吗?”
独孤遥笑了笑,不置可否。
即使她想去,也来不及了。
马上就是五月初九,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见独孤遥不答,阿衍胡乱抹了一把眼睛,低声道:“娘亲,若是爹爹做错了什么……你也别气太久,对身体不好。”
儿子这样乖巧,独孤遥的心中酸涩更甚,她应了,“不用担心,没事的。”
阿衍抬起那双酷肖封疆的眼睛,他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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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逐在树下,拿着他的那把匕首,在摇篮的栏杆上慢慢地雕着云纹。
星洲在他身侧的躺椅中,身上披着独孤逐的狼裘风氅,隆起的小腹上搭着一柄玉如意,侧头看着他。
“只用云纹和金银藤吗?”她看着,“万一是个男孩怎么办?”
“不要男孩。”独孤逐头也不抬,小心翼翼地将纹饰上浮着的木屑拂去,“女孩好,像星洲。”
星洲失笑,她伸手去拉独孤逐的袖子,“我看看你的手上的伤。”
她说的是前几日独孤逐做摇篮时的一道划痕,当时出了点血,独孤逐毫不在意,反而是星洲一直惦记着。
独孤逐听话地放下匕首,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才抬起来给星洲看。他的耳朵红了红,低声解释道:“已经快好了。”
星洲“嗯”了一声,莹白的指尖慢慢摩挲着那道暗红的痕迹。
“我……”
独孤逐刚要说话,长随打扮的亲卫低头跑进来:“君上。”
只这一句话,既没有口信,也没有回告。独孤逐却了然了,他看了亲卫一眼:“等着。”
星洲很识相地松开手,独孤逐回过头,俯身吻在她的耳畔,“铺子里的事,别担心。”
他起身拂去身上的木屑,对亲卫道:“出去说。”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小径尽头的月亮门外,星洲慢慢撑着扶手起身,掀开腿上的风氅坐了起来。
躺椅边,独孤逐给她把绣鞋摆好了,脚一踩就能蹬进去。她托着肚子,心跳快如擂鼓,快步向小径走去。
“……这是封陵的意思?”
隐约地,独孤逐的声音从枝叶茂密的早园竹后传来,“五月初九寅时,点兵五百,劫住去见萧悲迟的独孤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