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云琳一愣,急急忙忙去擦眼泪。她想拿帕子, 可出门的时候走得急, 竟没带帕子, 只好低着头不顾形象地用袖子去擦眼泪。
终于将脸上的眼泪擦干净了,施云琳拼命忍住还想往外涌的眼泪, 抬起一张水洗过的白净脸面,乖顺平静地望着亓山狼。
亓山狼的视线在施云琳的脸上凝了片刻, 他起身,站在观景亭围栏旁,俯瞰下方:“宿羽。”
宿羽正和赴宴的宾客谈笑,听见亓山狼唤他,赶忙辞过正在交谈的人,快步登上假山上的观景亭。
下方的宴席间,众人虽然都还在闲谈,可他们总是时不时望向假山上的亓山狼。
齐嘉致和靖辰王齐嘉辰,在赵大郎的陪伴下从屋内出来,走进宴席,远远瞥了一眼假山上的亓山狼。
太子在宿羽的身上多看了一眼,他希望宿羽暂时没有向亓山狼禀告奚弘新和郝毅的事情,只要还没有告知亓山狼,就还有回转的余地。
“咦?那位女郎是何人?”赵大郎询问身边的家仆。
家仆未答话,靖辰王道:“能靠近他的,自然是他夫人。”
赵大郎恍然。
太子笑了笑,道:“三弟对亓山狼越来越了解了。”
几人说话间,便在主桌入了桌。
太子再往假山那边望了一眼,见宿羽快步从假山走下来,目标明确大步正朝这边走过来。
宿羽面带微笑拦住了孙英武,对他说了句什么,孙英武脸色微变,惊讶之后浮现喜色。孙英武转身走到太子身侧,俯身道:“亓山狼同意让奚弘新和郝毅在军中任职。”
太子微愣,问:“亓山狼的意思?”
“是!不过……”孙英武稍微停顿了一下,再说:“亓山狼还说,施砚年的事情应当是误判。”
太子听懂了,但是明显不敢置信。他愣了好半天,才问:“亓山狼的意思,还是宿羽的意思?”
“亓山狼!”
“确定是亓山狼的意思?”太子又问了一遍。
“千真万确,宿羽亲口说他只是转达亓山狼的话!”
齐嘉致高兴得笑了。奚弘新和郝毅能放在军中值得他高兴,可是他高兴之处却不在此。
亓山狼居然会妥协了?
他抬头望着假山上的亓山狼,震惊之余有了窃喜。
那是刀剑抵在心口宁肯剑刃刺破胸膛也绝不退后半步的人,他居然会妥协?
会妥协好啊!会妥协代表不再刀枪不入。
“太子妃与施砚年有私仇,此事另有隐情也不是不可能。”齐嘉致寻常语气说话,故意让宿羽听见。
齐嘉致站起身,同桌在座的人都跟着起身。
齐嘉致心情愉悦地对赵大郎说:“免得出了错案,孤回宫一趟调查清楚,就不多留了。”
“殿下的事情要紧,送殿下。”赵大郎赶忙相送。
孙英武和太子说的话,靖辰王听了个大概,目送太子容光焕发地走远,靖辰王回头遥望了一眼观景亭里的两个人,微微皱眉。
观景亭里,施云琳焦心地等待。刚刚亓山狼将宿羽叫上去,只说了三个名字——“奚弘新、郝毅、施砚年。”前两个人她根本不认识,也听不懂亓山狼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能眼巴巴看着宿羽下去,再满怀希望地看着宿羽重新上来。
宿羽重新登上观景亭,对亓山狼点头。
亓山狼一言不发,又倒了一杯热酒来饮。
宿羽看着施云琳焦虑的样子,微笑着说:“夫人,不用担心了。”
施云琳悬着的心一下子落回去,僵硬的身子也跟着一软。她甚至有些不敢置信,这件事情真的这么快就解决了。
宿羽这样说了,她还是有些不安心,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亓山狼。
感受到施云琳的目光,亓山狼将手中的酒杯往石桌上重重一放,酒水溅出来一些。
施云琳下意识地畏惧地向后缩了缩肩。
亓山狼起身往假山下走。施云琳想也不想急忙跟在他身后往下走。
石阶有些滑,亓山狼人高腿长走得快,施云琳小跑着去跟,一个脚滑,身子朝前栽歪,她急急扶住前面的亓山狼的后背。
亓山狼脚步微顿,好像叹了口气。他再抬步,脚步稍微放慢了些。
见亓山狼走过来,嬉笑的宴席安静下来。端着茶水的规矩婢女们也赶忙停下手里的事情退到一旁让开路。
沈檀溪立在一旁看着施云琳跟着亓山狼出去,她心里隐隐觉得施砚年有救了。不过眼下施云琳明显不会和她一起回长青巷了,她人生地不熟,不敢在这里久待,只想快些回去。
她刚迈出府门,外面好像来了位贵客,门口的宾客都为马车里的人让路。可沈檀溪不关心这些,她脚步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