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阑记(461)
孟起笑赞道:“好个宝剑!”窦宪在外看的清楚,不由心中也喝了一声彩。
蒋钰笑了笑,站起身来说道:“刚才李兄说,这样宝器,可以不论来历渊源,任谁有本事取来,就是谁的,要这么说,数天前它是我的,现在归你所有。如若我今日再把它夺过来,可算是物归原主么?”
孟起微微一怔,随即笑了:“蒋兄的意思,将来还要把这宝剑夺回去么?孟起愿拭目以待!”
蒋钰笑道:“不是将来,而是现在!”
李孟起微微一怔,笑了:“我知蒋兄身手了得,不然,我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了。但如今剑在常兴手里,蒋兄若能赤手夺了去,我却有些不信!”
蒋钰不答,忽然将身一晃,径直向常兴冲了过来。那常兴毫无防备,下意识将手中青釭剑举起格挡,不想蒋钰全不理会剑锋,只稍一侧身,伸手来拿他的手臂。转瞬之间,常兴怕伤着蒋钰,慌忙收剑退避,却因迟疑了一刹,房门口出不去了,闪退在墙角无处可退。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当口,蒋钰已欺身过来,常兴只觉眼前一花,手腕忽地酸麻,待回过神来,青釭剑已然落入蒋钰手中。
常兴大骇,一步跃过来挡在李孟起身前。孟起脸上也早变了颜色,“唰”地将身上佩剑拔了出来。
却说窦宪视野有限,只看到蒋钰背影一晃,再看剑已经在他手里了,大吃了一惊,险些叫出声来。
蒋钰面色平静,拿着宝剑仔细看了看,走到桌旁拿起剑鞘,缓缓还剑入鞘。微笑说道:“这青釭剑再怎么贵重,不过是个物件,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值得什么?要知李兄如此执着它是你旧家之物,早说一声,我送与李兄便是,又何须如此大动干戈!”
一边说着,单手将剑递给常兴,那常兴面色惨白,一双眼睛直盯着他看,不接剑,也不言语。
蒋钰转身将青釭剑放在桌上,语气和缓向常兴道:“你的功夫并不差,只是没防备,又不敢伤我,才被我夺了剑。论身手,我身边有个叫陈升的,与你倒有一拼。只因城乱,我让他去大尹府上帮忙护院了。要是有他在家,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让你拿到这把剑。”
说毕又看李孟起:“现下已到了这里,与李兄家不过咫尺之遥,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李兄千方百计把我引来,到底为着什么事?”说着,坐回原来椅上。
窦宪在窗外定睛看着,几乎不敢喘息。只见常兴面无表情,低着头走过来把青釭剑取走了。李孟起也还剑入鞘,坐回了桌旁。不知是不是被蒋钰夺剑的举动震慑住了,一声也不言语。
默然坐了一会儿。蒋钰开口道:“我思来想去,以前与李兄从未谋过面,不该有什么恩怨过节。只有一事,我二弟承影那年去凤栖山,曾助力当地知寨王绍英救了辽国使臣萧崇敬。我想,应是坏了李兄的事吧?”
窦宪听说这一番话,蓦地想起那年凤栖山上的事来,心道:“是了,那时李孟起就在庄上,秦仲怀劫持萧崇敬,李孟起必然知情,说不定他们就是一路去的,好彼此相互照应。李孟起后来主动要送萧崇敬回辽,应该就是存着杀心了,可怜萧崇敬才逃离虎口,又入了狼窝……”
又想到后来王绍英被刺杀,恍然道:“李孚和秦助,一定是瓜葛在一起的叛贼,王绍英多半是李孟起和常兴杀的。今日李孟起引蒋钰到此,难道是知晓当年秦仲怀被杀的真相,寻蒋铭不在,要害他的哥哥?”
正想着,只听李孟起淡然一笑,说:“蒋兄果然身手不凡,孟起真心佩服!不知者不怪,我和承影当日一见如故,打心里,我当他是好朋友,怎么会记恨他?况且那件事过去这么久了,王绍英也早教我杀了……”
说到这里,提起酒注给蒋钰斟了一杯酒。又道:“今日请含光兄来,孟起实有别事相求。”
蒋钰唇角勾起一丝笑容,道:“李兄怕是高看我了,蒋钰不过一介草民,能帮你什么?”
李孟起认真看了蒋钰一眼,忽地笑了,道:“含光兄出身贵重,又是文武兼备的大才,何必自谦?李某相求的事,在含光兄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指了指桌上,笑说:“含光兄请再吃一杯。你这两日都没好好吃顿饭,想是太过惦念令弟的缘故。”
蒋钰淡淡一笑:“手足至亲,自然挂念,这有什么奇怪的。”说着,像是有些心不在焉,端起酒杯饮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