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阑记(449)
思忖着说:“李孟起, 李存忠, 现在看来, 这些人和事都是串联在一起的。当初我只觉得他们都是豪爽直性的人,自以为彼此投缘, 其实,其实他们各怀心思,压根就不是表面上那么敞亮……”
孙沔点了点头,沉吟道:“如此看来,李悃和李孟起结交已久,共同策划谋反,应该不止三年五年了。”看陆青满脸沮丧,不由得笑了,安慰他说:“这等人心思深沉,旁人哪里想得到,怪不得你要轻信。”
陆青忍耐不住,问道:“大人,咱们明天攻城么?”
孙沔不答,转向李瑞霖道:“瑞霖,你怎么想的?”
李瑞霖默然片刻,答道:“属下也不知该怎么办,只听大人号令。”
孙沔轻叹了一声,摇摇头道:“幸好金陵城没给叛军攻破,那里是当年南唐旧都,李孚要是把金陵占了,发号施令,俨然就有立国的气势了。这也是苍天护佑,大宋的时运旺盛。”
问李瑞霖:“要是现下攻城,能怎么攻法?”李瑞霖:“咱们只有不到七千兵马,强攻难度太大。要攻城,现下只能是征调船只冲击城门。”
孙沔想了想,长吁了一口气道:“冲击城门也不行。当年柴世宗攻寿州,数十万大军围困四个月,消耗无数,也没能攻下来,凭咱们这六七千人,能成什么事?”
李瑞霖:“虽是如此,依属下愚见,今日寿州是被叛军占据,和当初寿州是南唐重镇时不太一样,城里人心不一,兵力也有限。若是强行冲击,攻破城门的可能还是有的。”
孙沔摇头道:“叛军早有准备,估摸城里军力也有上万,破门的胜算几乎没有。如今还是一边做攻城准备,一边等待光州、舒州的兵马到来。各方消息想必都已上达,过几日就会有朝廷敕令到了。”
陆青在旁出神,忽然说道:“末将有个想法,不知能不能行。”孙沔道:“你说!”
陆青道:“今天见了李存忠,他说要邀我进城吃两杯。大人看,要不要我进城里和他叙叙旧,趁机刺探一下城里兵力虚实,我也能劝一劝他,如果他只是一时被人蛊惑了,说不定能听我一句劝。就是碰见李孟起也不怕,我和他有旧交,想必他也不会加害于我。”
他说着,孙沔已经皱起眉来,道:“你这简直是,这是什么时候?你进城他们能不防备的?怎么可能轻易让你刺探到军情。劝他的话,更是小儿心思!两军交战是你死我活的事,岂是叙叙旧情就能动摇的么?今日李悃的话你也听见了,他分明就是叛乱的骨干人物,就算不是,欢迎加入企鹅君羊一五二而七五二把一他那么大人了,还在禁军里待过,难道不知自己在做什么?能听你的劝?!”
陆青被说了这几句,甚是惭愧,讪讪的低下头不吭声了。
孙沔和缓语气道:“我知道,你这是看形势紧急,着急了。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乱了方寸。别说你跟李悃、李孟起只是朋友交往,就是父子至亲,两军对垒,刀兵相见之际,也要争个你死我活。到了战场上,生死一念之间,你可千万分清利害,不能存这些妇人心肠!”
陆青听这么说,蓦地想起那年在石匠洼,一念之仁放开秦仲怀,后来险些让他砍中蒋铭的事来,心中一阵凛然,几乎流下汗来。站起身叉手应道:“大人教导的是,陆青都知道了!”
孙沔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将手扶额,蹙眉思忖道:“今日怎么没见李孟起呢,难道,他不在城里?”看向李瑞霖,奇道:“瑞霖你怎么了,有什么心事么?”
陆青扭头看李瑞霖,见他正瞅着地面出神,神情怪怪的。想起从昨天午后他就闷着头,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和他讲话也是少有回言,不像以前那么有说有笑了。陆青还以为他因为看施亮战死了心里不快活,就没多问。
却说李瑞霖听孙沔唤他,一时回过神来:“大人,我……”想说什么没说出来。
孙沔道:“你有什么心事么,这里没外人,不妨说来听听。”
李瑞霖抬眼看了看孙沔,又看看陆青,低头想了片刻,咬了咬嘴唇,起身叉手拜道:“大人,瑞霖有罪,有件大事隐瞒了大人!”
孙沔道:“什么事你且说,我不怪你。”李瑞霖道:“那个李悃,李存忠,其实是…”顿了顿,接着道:“其实他是瑞霖的嫡亲叔父。”
陆青听见不由吃了一惊,脑子里电光一闪,这才想起自己初到牢城营时,因杀了郑三被关在狱中,曾建去找李瑞霖讨主意,瑞霖建议逃走,让他去寿州投奔的人就叫李悃,没想到就是李存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