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阑记(435)
谢三哈哈大笑:“我可没你们那么大福!想在家里歇歇,哪得空?这几天都监老爷总有事,吩咐营里立等伺候,这不才刚脱身过来。”
曾建道:“刚望见三哥在河边送人,这大晚上的,什么人赶这时候走?”
谢三略一怔,转而笑说道:“你可说呢!都监老爷家里来的一个先生,大晚上非要走。我想请他逛一逛花灯,吃杯酒,他也不肯,也不知甚事赶得恁急。”
又向陆青说道:“正有个事要找二哥呢。前儿有船经过,从应天来的,上来打问陆二哥,说是二哥家里托人捎来东西。我叫他留在柜上了,这两天也没见你,我又忙着伺候都监府里,也没顾上给你送去!”
陆青道:“是么?”心里疑惑道:“来庆才走了不多时,家里怎么又送东西来?”
曾建看出他心思,说道:“会不会是窦姑娘给你带什么来了?”
陆青心内一动,问谢三:“现下东西在哪儿呢?”谢三:“就在酒楼柜上,你俩随我来。”曾建道:“三哥喊个人拿来吧,刚我看巡检去你酒楼上了,不想碰上他,咱们去潘娘子那边坐一会儿。”
于是就近叫了个闲汉打发去了。三人同娇儿来到潘家楼上。摆上果碟茶食,坐下吃茶说话。不一会儿酒楼伙计送过来一个包裹。陆青打开来看,见是一双暗花缎墨绿线滚边粉底皂靴,还有一封书信,是窦宪写来的,说庄子上有人南下,路过濠州,相托送来的。信开头不过问候之语,末了说:“自与兄长相别,甚是思念。小妹与家人亲手做了一双鞋送上。惟盼兄长诸事平安,早些到京,相聚之日可待……”
看毕了信,陆青心花怒放,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向谢三道谢。谢三笑说:“你我兄弟之间有甚谢处!你们且坐,我得去找胡巡检,还有点事与他说。”便告辞去了。
陆青又看了一遍信,当场把靴子也试了试,甚是合脚。曾建笑道:“你看你,刚还一脑门子官司,唬的我都不敢说话了,这会儿高兴成啥样了呢!”
陆青不好意思,只是笑。潘娇儿让妈妈置办菜肴,三人吃酒谈笑,娇儿抱琵琶弹唱了一曲。直玩到夜深方散。
转眼又过了十余日,到了惊蛰节气。和风暖阳,天地一派清新。这日无事,陆青来兵器坊找闫大庆,众人一边打做兵器,一边说笑。忽见曾建走来,在门口叫他:“二哥怎么在这?营里有急事,正找你呢,快随我来!”
陆青连忙出来:“什么事?看你急慌慌的!”
曾建不答,拉着他走到僻静处,看看左右无人,方说道:“我刚从码头来,有船从南边过来,传说金陵城守备军造反,都打起来了,南边一带都乱了!”
陆青惊愕道:“怎么会?守备军不是官军么,这是叛乱了?怎么可能,是有人造谣吧?”
曾建道:“小道就是大道,这样消息不会是空穴来风,一定是出了事!”
陆青想起姐姐家,着急道:“那现在金陵怎么样,是被叛军占了,还是在攻打?”
曾建摇头:“不知道。现在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是占了城,也有说城里老早得到消息,关了城门,叛军在外面没进去。咱俩去问问我舅父,可能他知道。”
二人匆匆来找管营。管营怔了半晌,道:“这事我一丁点儿也不知道!”连忙打发军卒去镇上打探。又细问曾建,曾建道:“我也只听说这些,这么大的事,军中一定有军报到了,要不我和二哥去都监府里问问,就说是舅父使我俩去的,可行么?”
管营皱眉喝道:“不行!你这不晓事的,去哪里问,也不能去都监府问。”想了想,又道:“你俩老实给我待着吧,到时候上头自然有令,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罢了,别乱打听。”
俩人出来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不约而同想到:“去问李教头,想必他知道多些。”于是匆忙走来镇上,来到李家敲门,半日门才开了。
小厮探头出来,道:“二位官人好。”陆青:“哥哥在家不?”小厮道:“大爷公干去了,我们小爷在,二位官人请稍候,等我通报一声去。”说毕进里面去了。
曾陆两个在门房等候。曾建道:“一定是出了甚事,平时来,都是直接就请进去了,今儿怎么讲起礼数来了?”陆青点头:“这么就是他家小哥一定也听说什么了。”
不一会儿,只见小郎李瑞霆出来,作揖:“两位哥哥好。我大哥不在家,都监有差使,前日就出门去了。”陆青问:“听说金陵那边出事了,也不知到底怎么样,所以来问问,小哥可有什么消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