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阑记(42)
因说道:“小半年了,就为我这身子不好,一家人都不快活。前些日子中儿过生日,也没给他好好过一过,”又问蒋锦:“这几天,我怎么不见你做绣活儿了?”
蒋锦道:“这几天不想做了,歇歇再做。”
白氏关切问:“是身上不自在么?前一阵子我病着,还见你有说有笑的,这两天我好些了,你反倒不乐了,是有什么事么?”
蒋锦道:“没事,”笑了一笑,“母亲想多了。我整天在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有什么事呢!云姐姐在这里,我很开心的,我们俩在一块儿,整天说不完的话!”
白氏笑道:“这就对了,你云姐姐家在应天,等明年春天你过了门儿,离她就近了,你也有个说知心话的人。一想这个,我心里觉得踏实多了。”
说着,拉过云贞的手道:“你这妹妹,是全家人宠着长大的,还不知事,一下子嫁那么远,我真是放心不下。你比她大些,见的事也多,以后还要烦你多照看她。”
云贞经她一握,又听说这一番话,体会到她做母亲牵挂儿女的心思,不由触动。应道:“伯母放心,这个话,前些日子祖父也说过的,云贞记下了。”蒋锦在一旁,忽然流下泪来。
白氏急躁道:“这是怎么了,你一定是有什么事。你云姐姐来的前两天,我就看你不对劲儿,跟你二哥别别扭扭的,也不说笑了。是他做了什么事,得罪你了?或者……你有什么话,不能跟娘说的?”
蒋锦勉强笑道:“真的没什么要紧事,母亲不用管了。”白氏道:“我是你娘,还不知道你?要真是小事儿,你怎会放在心上,还值当这么多天不高兴的。”向兰芝道:“你知道是什么事么?”
兰芝本来坐着,看她焦躁,站起身来答道:“媳妇实在不知道。”白氏笑道:“你看看我,又着急了,你快坐。”兰芝坐下,陪笑说:“素文妹妹的事,母亲自然挂心。只是,您身子才好些,还是不要着急动怒,凡事总有法子的。”
对蒋锦道:“妹妹有什么事,就与母亲说了吧,大家也好想想办法,就算没法子,也能开解开解,强似你一个人闷在心里。”
蒋锦欲言又止,不觉把眼圈又红了。白氏道:“你不肯说,这事只有着落在你二哥身上了。”叫荷花:“去外面看看,铭儿在做什么呢,让他过来一趟,我有话问他。”荷花答应去了。
云贞看向兰芝,兰芝会意,向白氏道:“母亲,我想请云妹妹到我屋里坐坐去。”白氏知她们要回避,便说:“那你们去吧。”兰芝就同云贞出去了。
屋内剩下母女俩。白氏对女儿道:“到底为着什么?你还不说,要急死我么?”
蒋锦坐到母亲身边:“我说了,母亲不要着急,这件事也是急不来的,也难有什么法儿。这两天,我也想开些儿了,要是真到了不堪的田地,就怪女儿自己命不好也罢了。”
白氏道:“到底什么事,是跟张家有关么?”
预知后事,且看下回。
第17章 (上)
【羡才俊校场演武艺】
上回说到蒋锦向母亲说起近日烦恼。
原来蒋家教子甚严,不论男女,都要他知书识理、身有所长。蒋锦自幼也如男儿一样开蒙识字,是饱读过诗书的。因她女儿家,将来要做当家主母,还要学那些针黹烹饪,理财分账,侍奉翁姑的诸般本领,所以比一般男儿还要长成得辛苦。故此,蒋锦对未来夫婿的要求也高,一心要寻个才貌般配的共度此生。
蒋毅就她一个女儿,自是疼爱,早就给她订下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男方名叫张均。张均的父亲名唤张焘,时任扬州府佥判,与蒋毅原是旧交。张佥判在任数年,勤谨博览,颇得扬州太守器重,后来太守入朝任职,向朝廷举荐,升任他做了宋州知府。
两年前,蒋锦年满十五岁。张均到江宁认亲,丫头在旁,两个人见了一面,说了会儿话。蒋锦早听说夫家是世代读书人家,又见张均言谈不俗,生得斯文端正,人才一表。心里对这桩婚事甚是满意。张家更是没说的,俩少年人彼此相得,只待年岁大些成婚。
今年春天,蒋铭去应天,两家议定婚期在明年四月。蒋锦准备过门的妆奁,满怀憧憬,只盼着往后夫妻和睦,举案齐眉。
却因白氏一年来身体不适,病情反反复复,蒋锦想到自己出嫁之后,远隔千里,要是母亲总是这样儿,自己在外也是牵肠挂肚。所以几天前带了丫头采芹,到奉先寺烧香拜佛,为母祈福。
蒋家在城西北烧锅巷还有一个院子,是六年前买来修建的,由蒋钰管着,用来驻车马,放杂货,凡生意上来往款待,都在那边。听说蒋锦去礼佛,蒋钰就命亲随陈升分派车马,接送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