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阑记(320)
曾建咧了咧嘴,向妇人道:“我们来,是想问问刘奎的事。前日见他,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叫都监打杀了?”
潘娇儿不听这话则已,一听怫然不悦。道:“这是你们官府的事,怎么问我?俺们一个院儿里人,又不曾长远卖给那厮,他做下歹事,与俺们什么相干?凡他的事儿,奴一丝儿也不知,二位官人要是来找乐子的,奴自当奉陪,若是来问案的,却是找错人了!”顶的二人哑口无言。
曾建顿了一顿,冷笑道:“你急的什么?我是刚听说刘奎死了,出乎意料,顺路过来问问,什么要紧事!你跟刘奎混在一块儿,谁不知道?他的事,与你相干不相干,也不是我管的,何必跟我撇清?你不说,还问不着明白人儿了么?”
他说话的当儿,陆青已从袖中取出一块银子来,放在桌上。
潘娇儿听了曾建这一番话,又见陆青拿银子。神色缓和下来,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勉强笑道:“官人这是做什么,也忒把人看扁了,难不成俺院儿里人,眼睛里只认得钱么?”
曾建转笑容说道:“也怨不得你怕。刚我俩碰见谢胖子,才知道这事儿,也是吓了一跳。谢胖说,刘奎是因为贪污柜上银钱,又与都监的小老婆通奸,才叫打死了,可是真的么?”
潘娇儿往门口走了两步,看看跟前无人,回转来,骂道:“哪有这些事,当官的要弄死个底下人,还愁找不着说法儿?刘奎出去一个多月,才回来几天,就发出这多事来。又是贪污,又是奸情,官人也信?”
曾建道:“我就是不信,才来问你的,你别怕,但凡知道什么,告诉我。我们是讲义气的人,就算有什么事,也不会牵累你。”
细看她眼圈发红,似是才哭过的,笑道:“可怜了你这份情意,还替他掉眼泪,刘奎泉下有知,也值了的。”
潘娇儿啐了一口:“去!我跟他有什么情意?只是……一个大活人,好端端就没了,难道我这心是石头做的不成!”
预知后事,且看下回。
第115章 (上)
【无由案迷离扑朔】
三人又都坐下。娇儿道:“官人请把银子收回去, 但要问什么,奴说了便是。”
陆青笑道:“拿出来了,怎的还好收回去?”
曾建问:“你快说,刘奎到底因为什么得罪了都监?”
潘娇儿道:“这事底细, 奴也不尽得知。刘奎贪钱不假, 可这码头上, 哪个不贪钱?哪个办差不是图落钱的, 刘奎是个粗人,要说贪, 比起谢三还不知好多少呢, 与府里人通奸,更是没有的事儿!这些说辞儿都是那天杀的谢胖子捏出来的。刘奎被打死, 是因为他得罪了人,听说那人势大,给了都监一大笔银子,非要他的命不可!”
曾建听到这里,心里怦怦直跳, 急问:“那人是谁?
妇人道:“是谁我也不知道, 只听谢三这么说, 刘奎一死,他接替了码头上差事,高兴的不了,昨儿喝醉了酒, 来我这儿啰唣了一夜。开始我还寻思, 是不是他要占刘奎的位子, 故意陷害,就问着他, 胖子也要撇清,才说了几句,说是刘奎在外头得罪了人,人家交代都监杀他。贪污也好,奸情也罢,都是捏出来的罪名罢了。”
曾建道:“到底奉了谁的命,胖子没说么?”
妇人摇头:“没说,只说是京里来的大人物,都监也得罪不起的。”
曾建大失所望。追问:“依你看,谢三知道这人是谁不?”
妇人想了想:“我问了好几次,他也不说。看着,倒像是他也不知道,不过也难说,谢三心眼坏的很,谁知他心里藏着什么奸哩!官人请想,这是人命大事,刘奎现死在那里,就是榜样,谢三知道什么,他敢乱说?”
顿了一顿,恨恨地道:“我觉着刘奎死的屈,多问了几句,他就不耐烦了,话里有话,意思要我跟他一心,就把我跟刘奎的事不告诉人去。我呸!我一个院儿里的人,怕他告诉谁去?用这话吓唬我,难道老娘是吓大的不成?”
事情纷至沓来,曾建也有些懵了,思忖片刻问道:“还有个事儿,刘奎这次从南回来,得了不少银子,你知道不?”
娇儿听闻此言先是一愣,落后脸色变了:“这我可不知道。他一个下人,办个差事,就是办得好,都监相公赏几两银子,不过三瓜俩枣的,能得多少?”
曾建笑道:“上次我在你这里,他不是把两锭大银子掉地上了,你瞧见的,怎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