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阑记(145)
窦从义讶异道:“怎就赶得这么急!”绍英笑道:“这是上司的命令,如何敢违?”吩咐杨琼将三人带去门外等着,窦宪陪着一起去了。
这厢王绍英踌躇片刻,道:“窦庄主,绍英还有个不情之请,也不知当说不当说。”
窦从义一怔:“大人请说。”王绍英面露惭色:“虽是难于出口,可是事到如今,王某没别的法子,只好说了。”
原来石臼山山贼劫持辽使之事,惹得当朝震怒,旨令下达,命地方上救出辽使,必须将其安全护送回辽,并责成剪除匪患,不可有误。
王绍英恳切道:“这件事干系绍英身家性命,敢不尽力?只是我这边还要剿除山上响马,竟派不出一个放心可靠的人护送使臣,万一路上再出差池,万事休矣。所以相求窦庄主,借用庄上两位武艺高强的好汉,只要相跟着送到战马驿,那边就有大名府的人交接,我就脱了干系了。”
窦从义听说,面露难色,沉吟了半晌,方说道:“大人实是高看窦某了。不瞒大人说,我自当年离开京城,就与几个兄弟发誓,再不参与官府中事务。况我草野之人,多年不曾征战,不知外面人事变化,如何敢当这等要紧官差?再者我这庄上哪里有甚高手,不过一些庄农汉子,胡乱练些枪棒,怕山贼前来抢掠,求得自保而已。昨夜跟着小儿去的这两个,都是朋友家的孩儿,实话说,若是窦某早知此事,断不能让他们去冒险的。大人还是另请高明吧。”
王绍英本来惦着请韩世峻帮忙,听窦从义说“几个兄弟发誓”的话,就知韩世峻必不肯的,只得罢了。心里多少有些不快,口里仍道:“不论如何,窦庄主今日助王某脱困,这个人情王某记下了。改日有空,再来庄上拜望。”说毕告辞。
忽见李孟起站起身来,向窦从义笑说道:“窦庄主!孟起今日辞行,正要往北拜访一位世交友人,那边距离战马驿不远了,不过多走一半日路程,王大人说的这事,不如就让孟起效力,庄主看如何?”
窦从义一怔,随即欢喜道:“如此最好了!”向王绍英道:“我这位姻亲贤侄,真个是武艺超群,本领不在韩师之下,他人又在官军数里,有他相送,大人尽可以放心!”王绍英大喜。
李孟起已做好出门准备,当下便叫常兴带上行李,二人牵着马匹,随同王绍英去了。临别王绍英再三感谢窦从义,道:“等把这些事料理停当,就来与庄主叙话。”孟起跟云贞、蒋铭等人一一告别。
众人看一行去了,回头又安排云贞去徐家出诊的事。蒋铭叫上李劲,和云贞三个人各乘一匹马,万利仍是骑着来时一头毛驴,四个人一路走了。
窦宪拉着陆青和允中:“走走走,咱三个玩儿牌去!”允中嗔怨道:“这回可是真的玩牌?你们几个,骗的我们好!”陆青窦宪只是嘿嘿地笑。
正走着,只听后面有人叫:“哥——”一看,是窦灵儿带着桂枝来了。
灵儿道:“娘叫你去呢,你快去吧。”窦宪道:“叫我什么事儿?”灵儿吐了个舌头:“我不知道!”又冲他眨了眨眼睛:“好事儿!”
窦宪叹了口气,嘟囔道:“什么好事儿。”只得去了。
这厢灵儿对陆青说:“爹爹叫我过来,给陆大哥看看手上的伤,这么冷的天,可是要小心些!”同着桂枝、允中,一块都到陆青房里,给他重新清理伤口,敷了药,又教他服了一丸伤药。
却说窦宪到了上房里屋,见他父亲母亲都在,一边一个坐着。周敏脸沉的水也似,一见他就喝命跪下。这窦宪天地不怕,只对母亲还有几分畏惧,看真生气了,不敢再说笑,老实跪下了。
周敏问:“知道为什么叫你来不?”窦宪回答:“知道。”窦从义沉声道:“知道就说说,你错在哪儿了?”窦宪便说不该瞒着爹娘,夜闯石臼山。
周敏气道:“这是多凶险的事!你就敢擅自妄为?你哪来的恁大胆?万一有个什么,叫父母怎么办?还牵扯别人,万一蒋铭陆青他俩,有个什么闪失,怎么跟人家家里交代?”
说着,想到儿子夜半遇虎,心中怕的不了,又气他冒险,不禁身子发抖,眼泪也要迸出来了。窦从义见妻子这般光景,也着了忙,连声责骂窦宪莽撞冒失。夫妻二人你言我语,将儿子训斥了一顿。
窦从义看着儿子跪在那里不敢则声,全不似平时伶俐模样,便觉有些心疼。对妻子道:“你就别气了,孩子做的也不是坏事,也是为了兄弟义气,他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