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觅拍着她的手,笑道:“嗯。以后你家姑娘我呀,就靠你罩着了。”
“姑娘…”
子规突然很想哭。
谁家当主子的要靠下人照应,还不是因为她家姑娘无人可依。她心中暗暗发誓日后遇事时更应该机灵一些,万万不能坏了姑娘的计划和行事。
她忽然想到什么,命人把大门落了闩。
回头一看自家姑娘正一脸赞赏地含笑看着自己,她羞赧着,欢喜着,激动着,脸蛋泛红眼睛晶亮。
姑娘真的变了很多,她好喜欢这样的姑娘。
……
这一天对于侯府所有人而言都极其漫长,漫长的一天过去,迎来的是更为难熬的夜晚,各院的灯烛又是一夜未熄。
所有人都以为最难熬的人是姜觅,谁也不知道姜觅睡得比谁都好。
一大清早的,姜婉和姜洵姐弟就到了采薇轩门外。事实上他们夜里就来过,却被早已落闩的门挡在门外。
这个时辰门还闩着,他们照样进不来。
大门外姜婉还在低声叮嘱姜洵,姜洵低头一言不发。事关嫡庶之别和前程,姐弟俩都知道轻重。他们做了万全的准备,今日来无论姜觅如何打骂都受着,只要姜觅能消气让他们做什么都可以。
日头渐高,门一直没开。
姜婉几次隔着门缝叫门,里面根本没有理睬。久候最是考验人的耐心,姜洵拼命压抑的郁气和怒火一点点地往外冒。
他们都知道姜觅是故意的,又毫无办法。
等啊等,太阳升至半空中。阳光驱散昨日的阴霾,原本开得繁茂的桂花残败了许多,馥郁的香气也淡了许多。
姜洵已是满心浮躁,道:“说什么只要我们诚心诚意地求她,她会就原谅我们,我看她分明就是故意那么说的,好让我们上门来自取其辱!”
“洵儿。”姜婉左顾右盼,生怕被人听了去,声音压得更低。“事到如今,我们还有别的法子吗?”
“父亲都同意的事,她凭什么不同意。我还就不信了,她真能左右父亲的决定。”
姜婉目光微闪。
“她到底是嫡长女,父亲再是不喜她,应该有的体面也不会少。”
若是真正厌弃了呢?
她望着采薇轩外面的路,眼底划过一抹算计。
不知又过了多久,门终于开了。姜觅神清气爽容光焕发地出来,那满头的珠翠晃得姜婉和姜洵的眼都花了。
所以他们姐弟二人侯在门外时,这个大姐还有心思打扮梳妆!
姜婉先回过神来,神情怯怯又乖巧地叫了一声大姐,递给姜洵一个眼色。
姜洵绷着脸,面色胀红,生硬地开口,“大姐,对不起…之前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对大姐心生误会,更不应该顶撞大姐。求大姐原谅我,给我一个机会…以后我必定好好待大姐,对大姐言听计从,绝不忤逆大姐。”
他声音越说越低,最后竟不敢直视姜觅。
姜觅打了一个哈欠,华美之中带着几分慵懒,漫不经心地看着他们。这姐弟俩不会以为干巴巴地服软说几句好听的话,她就真的会回心转意吗?
世人熙熙攘攘皆为利往,如果不是为了利益,他们会这样吗?既然为了利益能暗中害人,为了利益能欺骗哄瞒,为了利益能低三下四,还有什么事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大姐,洵儿知道错了。他原本也不是故意惹大姐生气的,大姐说的没错他就是读书读傻了,有时候犟得很。大姐你是看着他长大的,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
“人心隔肚皮。”姜觅打断姜婉的话。“何况我和他也不是从同一个肚皮里出来的人,我怎么会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谁知道他嘴上说着以后会听我话,心里是不是想着等以后用不到我之后再算这笔账。”
姜洵到底年纪小,闻言面色都变了。
他当然不是心甘情愿来服软的,若不是姨娘和姐姐劝他,若不是为了他嫡子的名分,他怎么可能低头。
女子当贤,未出嫁时尊父为天,出阁后尊夫为天。徐夫人若是活着,必然也不敢不听父亲的。大姐身为父亲的女儿,更不应该违背父亲的决定。
他不说话,姜婉自然要替他辩解。
“大姐…”
“啪!”
姜婉不敢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脸。
姜觅讥冷地看着她,再次扬手。
这下姜洵终于回过神来,一把将姜觅推开后挡在姜婉的面前怒目而视。
“你干什么?”
“你敢吼我?你刚才不是说以后什么事都听我的,绝不忤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