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脸色暗沉,眉眼嘴角耷拉得越发厉害。等姜觅和姜婉进来后,她说不用等姜惟,让余氏有话就说。
姜觅心下微动,嘴角扬了扬。
一夜过去,余氏应是已有对策。嫡庶之争,事关爵位,比起自己的不愿意和排斥,余氏更是无法容忍有人以庶充嫡压自己儿子一头。她带来了关键证据,那就是姜氏一族的族谱。
旁人或许没这个本事,但承恩公府如日中天,她背后还靠着余太后和今上,弄到姜氏的族谱不在话下。那族谱打开,先是让刘氏过目,然后送到姜觅面前。只见姜惟的名字后面写着一列字:妻徐氏令娇,子姜润、姜洵。
“母亲,敢问这上面为何没有我和沅哥儿的名字?”
平妻不是嫡,可也算得上是正妻,一般都会记于族谱。如果说姜洵被记在徐氏的名下令余氏愤怒,那自己和儿子的名字没有出现在族谱则是奇耻大辱。
姜觅实在是有些意外,意外于余氏的恋爱脑。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余氏太不争气。嫁进侯府十几年,到头来连族谱都没上,早干嘛去了?
如今发现自己和儿子的名字不在族谱上,不应该大闹一场吗?不管是去娘家搬人也好,还是去宫里告状也罢,怎么着也不能忍下这口气,更不可能心平气和地站在这里管别人的事。
你越是示弱,有些人就越是欺你哄你。
果然,刘氏正是这般处理的。
她盘着手里的檀木珠串,耷拉的嘴角抬起了一些。“这些年侯爷不太爱理事,有些事也就一直没有顾上。既然今日提及此事,过后我必叮嘱他把你们母子俩的名字记上。”
这般高高拿起又轻轻放下,明显就是敷衍。
余氏当然生气,心想着既然婆母都这么说了,此事暂时搁置一旁,还是姜洵被记为嫡子的事情更重要一些。她是侯府的主母,她的儿子必定是侯府将来的主子。徐令娇生的儿子也就罢了,一个姨娘生的贱种是无论如何也不可以!
记嫡子的事她不好反对,但有人可以。
然而当她朝姜觅看去时,瞬间被臊得一个满脸通红。
姜觅眼中的幸灾乐祸过于明显,看笑话的嘲讽意思太过浓烈,仿佛在讥笑余氏的懦弱和好欺负。
一个蠢货在笑自己蠢,余氏哪里能忍。哪怕是到了这个时候她也无法对深爱的男人生出怨恨之心,而是将埋怨迁怒到刘氏身上,她认为这一切应该都是刘氏捣的鬼。
“我还以为母亲是对我不满,或者是当我娘家没人。”
这话有点重,刘氏立马变脸。
不等刘氏圆话,姜觅幽幽地开口。
“余夫人你就知足吧,祖母不是说了过后会把你们的名字记上。总好过我母亲的娘家真的没人了,什么事情都由别人说了算。”
刘氏气结。
这个孽障!
竟然和余氏一唱一和,莫不是想气死她!
余氏羞臊的同时,又敏锐地抓住了机会,赶紧道:“庶子被记为嫡子,一是要族老们见证,二是要嫡母同意。儿媳心中略有疑惑,徐姐姐已去世多年,洵哥儿是如何被记在她名下的?”
姜觅立马像炸毛的猫,瞬间来了脾气。
“祖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她这声质问,姜婉和孟姨娘适时换换了一个眼色,在默契传达了一些消息。姜婉吃了一颗定心丸,心知祖母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刘氏确实是站在他们一边,确切的说是在维护姜惟。
不管后宅如何相争,此等大事真正做主的人是姜惟。姜惟已经同意把姜洵记成嫡子,那么刘氏就一定会保住儿子一家之主的威严。
所有人都看着她,等待她的解释。
“这是徐氏临终的遗言。”
“徐姐姐的遗言?”余氏脸上的臊热散了一些,她就说自己还能被一个蠢货笑话,蠢货只能是被她利用。她一个祸水东引,蠢货就顺着她指的方向走。但有些事蠢货能做,有些事只能她自己出手。
她皱着眉,装作疑惑的样子,“母亲,不知徐姐姐交待遗言时,当时可有人作证?”
“当时侯爷在场,还有孟氏。”
也就是说能作证的都是他们自己人。
余氏不甘,又问:“那时孟姨娘也只是一个开脸不久的妾室而已,徐姐姐如何能料到世子一直找不到,又如何能料到孟姨娘会生儿子,竟然未卜先知交待这样的遗言?”
“我哪里知道。”刘氏转动檀珠的手一顿,嘴角越发耷拉。“或许是人之将死,上天有所预示。侯爷正是依着徐氏的遗言,这才将洵儿记在她的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