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觅背对着她,不甚雅观地打了一个哈欠。
所以孟姨娘病了?
病得可真是时候啊。
昨夜她回过神来之后到大半夜都睡不着,一是被那个无耻王爷要钱的态度的气得不轻,二是恼自己被人摸了脸都没反应过来。
她一夜没怎么睡好,精神气不佳。
一大早姜婉就过来哭丧,吵得她脑仁都疼。
“…大姐你生气归生气,骂我也好,骂姨娘也好,我们都不怪你。只盼着你早些想通,莫要再做出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亲者?仇者?
她心下冷笑,她哪有亲?
这侯府上下看似都是亲,实则全是仇!
“大姐…你看看我给你求的平安符和姻缘符,这可是我用自己所有的私房钱添了香油,才求得龙山寺的长明大师开过光的。我一心想着大姐,希望大姐平安顺遂还能有一个好姻缘…”
姜觅终于转身,微挑着眉。
姜婉的手上拿着两个黄色的符,神情怯怯满是讨好。原主最是喜欢她这个伏低做小的样子,也最是受用她低三下四的态度。她两眼巴巴,看上去弱小又无助。身为庶女,她从小就知道要为自己争取,有些事不用姨娘提醒教导,她都能无师自通。无论是祖母还是这个嫡姐,她自有一套对付讨好的法子。
思及此,她神情更是讨好。
好半天,姜觅终于伸手将符接了过去,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
姜婉见状,以为她是被自己安抚住。
大姐性子不好,往常动不动就疑神疑鬼大发脾气,这么多年来她对于如何哄好对方颇有几分心得。只要大姐气一消,她和姨娘再将祸水东引。她相信比起洵儿成为嫡子的事,大姐更介意以后侯府的爵位落到姜沅的头上。
突然那两个符被扔过来,打在她身上。
“大姐!”她捂着嘴,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模样。紧接着她双手合十朝天拜了又拜,口中念念有词。“佛祖莫怪,我大姐她不是故意的,佛祖莫怪…”
“行了,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地演戏。长明大师亲自开过光?还花了你所有的私房钱?姜婉,你怎么这么会编故事?”
“大姐,我说的都是真的……”姜婉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眼眶已经泛红。
姜觅丝毫不为所动,道:“符纸又粗又厚,朱砂的颜色也不够正。若我记得没错,这是龙山寺外面香火摊子上卖的符,六文钱一个,十文钱两个。”
姜婉心下一惊,抬头望去看到的是姜觅一脸的嘲弄讽刺。
大姐是怎么知道的?
姜觅冷笑,“鬼话说多了,自己都不记得了?十年前你跟我说你用自己好不容易攒下的六文钱替我求了一个平安符,那符和你今天给我的一模一样。你还说来年等你再多攒些钱,就能花十文钱给我求两个符。”
十年前姜婉四岁,那年是她第一次跟随刘氏出京。她离京之前和原主说悄悄话,说自己背着孟姨娘攒了六文钱,会给原主带礼物回来。
彼时原主也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哪怕是徐氏留下来的东西再多,也会对别人的礼物充满期待。原主等啊等盼啊盼,盼到了那个平安符,为此高兴了好些天。
姜婉此时也隐约记起往事,顿时后悔不迭。
“大姐,你是不是记错了?”
她表情真诚,好像真是姜觅记错一样。
姜觅给子规递了一个眼色,子规转身去了内室,出来时手上拿着另一个平安符。两个平安符放在一起,除去一个因为颜色略褪之外几乎一模一样。
当年原主仅戴了两天,所有人都以为她把这个平安符给丢了,包括姜婉。没有人知道她有多爱惜自己人生中收到的第一个礼物,一直将其珍藏。四岁的姜婉或许对原主有几分真心,但十年后的姜婉只有欺骗和算计。
姜婉万万没有想到姜觅的手里还保留着以前的平安符,正欲开口替自己辩解时安怡堂有下人来传信,说是老夫人有请。
一听刘氏有请,姜觅心下了解,姜婉同样如此。不过二人的心情相反,姜觅是神色平静,而姜婉则是忐忑不安。
两人心思各异,一前一后去了安怡堂。
一进安怡堂,不光余氏母子三人在,姜婉口中生病的孟姨娘也在。孟姨娘一脸病容,在看到姜觅之后神情更是凄楚。她的身后站着姜洵,姜洵望向姜觅的目光充满了谴责愤怒。
所有人齐聚一堂,唯独不见姜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