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被他的目光惊到,下意识紧了紧心。
“侯爷,妾身说的都是真的。大姑娘自来不喜妾身,对晴雪更是因嫉生恨,她分明是想让妾身和晴雪难堪。她只图自己痛快,半分不顾念侯爷和侯府……”
“帐上没银子了吗?”姜惟直接打断她的话。
她愣了一下,羞赧点头。
“不瞒侯爷,帐上的银子确实不够。妾身自掌家以来节俭计算,不敢乱花一文钱。无奈今年年景不好,那些铺子庄子的产息都不如往年。”
“这些年我虽不怎么过问家中庶务,却也知道再是年景不好,也不至于拮据到这个地步。再者各庄子年年都有存粮,也不必花银子去买,怎么就不够了?”
余氏心里一个“咯噔”,她还以为姜惟从不管事,自己说什么应该就是什么,没想到姜惟居然一针见血地质问她。
她心思转得快,忙道:“妾身不是找侯爷哭穷的,就是觉得这是一笔大开销,想着来和侯爷商议一番。”
姜惟看着她,目光越发晦暗。
“这些日子以来,余家的粮价一日比一日高。别的粮铺子供应不及,余家的铺子却是粮食充足。我竟不知余家存粮如此之多,竟然遥遥领先于京中各家铺子。”
余氏心惊不已,震惊于姜惟居然知道自己做的事。她盼了这么多年终于掌家,怎么着也要顾一顾娘家。若非娘家撑腰,她在侯府又哪里能安稳度日。好不容易熬出了头,也是时候让娘家沾一沾她的光。
但这事她做得,却不能认。
“侯爷,你不是怀疑妾身……”
“你当初说非我不嫁,是为何?”
余氏没有料到姜惟突然问起这个,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正当她准备诉说自己的情意时,就看到姜惟脸上的嘲讽之色。
她心口发凉,不敢置信地看着姜惟。
这么多年来,姜惟对她确实有些冷淡,但哪怕平日里与她相处时再冷再淡,却从未露出过如此的表情。
“侯爷,我倾心于你,满心眼里全是你……”
“若我不是侯府之主,若我只是一个寻常男子,你还会执意嫁我吗?”
“你就是侯爷啊,你怎么可能是一个寻常男子。在妾身心中,你是郦京城最为出色的男子,从前是,现在仍是。”
当年侯爷何等风采,不知引得多少京中姑娘倾心折腰,她不过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从前,现在?那你觉得从前的我,而现在的我有何不同?”
“侯爷在妾身心中一直如此,并无不同。”
姜惟突然笑起来,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她觉得今天的姜惟很不对劲,有着她从不知道的陌生。这种陌生让她不安,也让她莫名生出一丝恐惧。
“侯爷是天之骄子,岂是世间凡夫俗子能比。妾身心悦侯爷,这辈子能嫁给侯爷是妾身最大的福气。”
“你可知你所谓的福气,对我而言是什么?”
是妻离子散!是生不如死!是悔不当初!
“侯爷…你到底怎么了?妾身不过是爱慕于你,又有什么错?”余氏不明白,男子三妻四妾实属正常,她并没有拆散侯爷和徐令娇,再怎么说也不至于有错。
姜惟苦涩道:“你没有错,错的是我。那日雅集之上,我应该拦着娇娘。若娇娘不曾为你说情,你也不会认识我。娇娘一时心善,却换来你对我的觊觎。你所谓的痴情与福气,杀死了娇娘,也杀死了曾经的我。”
他的娇娘死了。
曾经的他也死了。
他取出一个精美的匣子,当着余氏的面将匣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卷画轴。随着画轴慢慢展开,余氏的眼仁都在颤抖。
画中的妙龄少女笑靥如花,娇妍而又贵气。
这是徐令娇的画像!
她眼中仿佛被扎了钉子,刺得她心都在滴血。并非是因为画中女子对她的冲击力,还有那落款的吾爱娇娘四个字。
侯爷为何给自己看徐令娇的画像,到底是何意?
“侯爷,徐姐姐不在了,你还有我……”
姜惟不看她,也不回应她,而是久久凝视着那幅画之后小心翼翼地放进火盆中,画中人很快消息在炭火中。
她心中升起几许窃喜,难道侯爷终于感受到了自己的真情,决定忘掉徐令娇,以后要和她好好在一起吗?
惊喜不过刹那,她在看到姜惟的动作后一声惊呼,“侯爷,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