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还有流民不知内情,欢天喜地在姜家的粥棚前议论纷纷,一群群一堆堆的热热闹闹,好比过大年一般喜庆。
余氏心里发苦, 看着自己的女儿不知说什么好。
“你说你招惹她做什么?她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她连你祖母和你父亲都不放在眼里,你还以为她会顾念你们的姐妹之情吗?我之前是怎么和你说的,眼下太后和陛下都不敢动他们,你远远避着还来不及, 怎么能上赶着被她算计?”
“娘,我哪里知道她现在变得比从前更张狂了。你没看见她那个样子, 小人得志不知所谓。还有这些贱民, 眼睛全都瞎了不成,一个个奉着她赞着她,还叫她活菩萨。女儿实在是气不过, 谁知道她如此狠毒!”
余氏越发心苦,“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她以前全是装的!她的心机比谁都深, 她的手段比谁都要高。你这…真是气死我了!”
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攒下的银子全要贴补到这些流民身上,她比被人剜了心割了肉还要难受。如今她算是彻底看透了, 恐怕终此一生她都不可能得到侯爷的爱怜, 唯有牢牢握住银子才是正理。
隔着人头攒动的流民, 她望向王府粥棚。
粥棚内一道素雅的身影正和身边的人不知说着什么,那从容的气质与恬静的神情让她有些恍惚。
那真的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人吗?
姑母怨她, 埋怨她没用,嫁进侯府这些年不仅没能笼络住男人的心,还没压住眼皮底下的人。言语之中对于当初为她赐婚的事很是后悔,说是白费了一番心思。
她难道不怨吗?
自己不过是爱慕一个男人,非君不嫁而已,为什么老天爷要如此对她?她这辈子求爱不得,身份上永远矮人一截,她的苦有谁能懂。
姜觅远远看到她朝这边走来,却视而不见。
她忍着气,赔笑道:“大姑娘……”
“余夫人,你应该称我王妃娘娘,或者是徐姑娘。”
“王妃娘娘,我……”
“余夫人,你一个臣妻,见了我这个王妃娘娘怎么不行礼?”姜觅当真是半点面子都不给她,一句话堵得她面色通红。
她此时进不得进,退不得退,只能行礼。先完礼后她觉得自己受到了巨大的屈辱,哪里还有脸说出来找姜觅的目的。
姜觅就是故意的。
姜晴雪捅了大篓子,余氏又是一个财心紧的,自然是舍不得出钱出力。眼下来找自己,不就是想赖了这事。母女俩上赶着被人打脸,那可怪不得她。
“王妃娘娘,能否借一步说话?”余氏明明有气,却没有退。
“余夫人有话不妨直说。”
“事关你哥哥,王妃娘娘真的要在这里说。”
姜觅笑了。
果然侯府之中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余夫人不会是想告诉我,你知道我哥哥的下落。只要我不和姜晴雪计较,你就会把我哥哥的消息告诉我,对吗?”
余氏正是此意。
“王妃娘娘最近极得民心,我们岂能抢了你的风头。你不缺银子,之所以算计晴雪不过是为了置气。还望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以自己的名声为重。”
姜觅突然上前,亲亲热热的靠近。
“余夫人说的不错,我们去那边说。
她指的地方是自己的马车后面,那里只有一个车夫守着,再无别的人。
余氏不疑有他,还当姜觅是上了自己的套,心下堪堪松了一口气,暗想着只要不出那些银子就好。
她万万想不到,自己甫一站定姜觅就欺近了身,然后一根冰冷的东西抵住了自己的脖子。她骇得她刚一张嘴,嘴就被人捂住。
“余夫人,别喊!你看是你的嘴快,还是我的手快。”
余氏惊恐地瞪着眼睛,眼珠子因为害怕而颤动。
姜觅讥笑道:“我这个是什么脾气,余夫人想来也是知道的,真逼急了我,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余夫人还是乖乖听话的好,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少耍花招,否则我的手一抖扎穿了你脖子,你可怨不得我。”
她慢慢松手,余氏便大口大口地喘气。
“你敢!这里到处都是人,你若是伤了我,你也落不下好。”
“是啊,我确实也落不了好,但那又如何!”
余氏是真的怕了,她心里不停地衡量。放眼望去全是人,按理说没有人会傻到在这样的地方行凶。
可是不敢赌,因为她怕姜觅豁出去。
“说吧,我哥哥在哪里?”姜觅见她被震住,当下抛出问题。
她胸口急剧起伏着,“我…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