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叫着喊着,还有人哭起来,人牙子当即给没被买下来的流民使眼色,便有人将他们拖着拉着出了王府。
兵荒马乱之时,早有人去通风报信。
等到苏成匆匆地赶回王府时,王府已经多了不少生面孔。他气急败坏来质问姜觅,看到是一桌子的好菜,顿时瞳孔一缩。
很显然,厨房的人也被换了。
姜觅看也不看他一眼,慢条斯理地吃着。
他又气又慌,方寸已乱。因为他今日没能见着陛下,回话的人说陛下政务繁忙,若王妃闹腾就由着任着,不出大事就成。然而发卖下人放在哪个府上都算不上大事,他再急也没办法,心想着等会把消息传进宫里,让陛下定夺。
“王妃娘娘,那些新买来的下人来历复杂,奴才以为不妥。”
姜觅像是才看到他一般,睨了过来。
“你觉得不妥,你是什么东西?你若是识相呢,留在府里当个低等奴才也行,若是不识相的就给我滚出去!”
这时王汾进来,说是那些新买的下人已经全部安置妥当。
“日后王府里的管事就是他了,你如果愿意留在王府,便让王管事给你安排一个差事。”
苏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怒视着王汾。
王汾低着头,不敢与之直视。
“没什么事的话,都退下吧。”
“王妃娘娘……”苏成自然是不甘。
姜觅一拍桌子,“我的命令都敢违抗,我看你是想造反!还不快滚出去!”
王汾一副被吓到的模样,扯着苏成的衣服把他拉了出去。
外面传来两人的争吵声,苏成在骂王汾忘恩负义,王汾在争辩自己也是无奈之举。他们的声音渐渐远去,直至再也听不到。
秦妈妈和子规对视一眼,皆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姜觅伸了一个懒腰后慢慢起身,一边扶着腰一边打着哈欠进了内室,毫无形象地直接趴在床上。
萧隽过来,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
“辛苦了。”
“我确实是辛苦,这笔账以后和你好好算。”姜觅把脸转过来,道:“今日这事我也是讨了一个巧,那苏成也是一时大意。等他回过神来必定会有动作,可惜现在还不能直接将他赶出去。你让我随便挑人,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挑对。”
她说的是那些流民。
萧隽道:“无论怎么挑,都是对的。”
所以今日入府的那些流民全是他的人。
果然是做大事的人,要么不做,要么便不能容忍一丝一毫的纰漏。
“萧昶今日顾不及,明日必是要召见我。我得好好睡一觉,才能养足精神与他周旋。”
昨夜他们都没有睡,今晚才是他们第一次同床共枕。既然是假夫妻,又是合作盟友的关系,姜觅自然是不用担心什么,也没什么好避讳的,大大方方地脱了外衣,打着哈欠睡到床里面。
许是太困了,她很快睡去。
这一夜又和昨夜一样,新房内不时传来女子的骂声和男人的哭泣声,一直持续到后半夜。
新房的一角,小初子一人分饰二角唯妙唯肖。
华丽的喜帐垂下,遮住里面睡下的人。不大的鼾声从帐内传出来,一声接着一声。他暗道自家王爷平日里从不打鼾,难道是近两日累着了?
他不知道的是,萧隽根本没有睡着。
此时的萧隽侧着身体,正用玉骨般的手指作笔,描绘着近在咫尺的娇容。秀眉长睫,玉面粉腮,小巧的鼻子微张的樱唇。他点了点那唇,鼾声立止。过了一会儿,鼾声再次响起,他又去捏那秀气的鼻子,鼾声再次停止。如此几次,睡得香沉的人突然不耐烦起来,裹着被子翻身朝里,很快鼾声又起。
锦被生暖,喜帐生香,他漆黑的瞳仁中泛起点点笑意,如星光洒满天际。然后他慢慢地靠过去,贴着那散落在枕上的青丝,闻着幽香闭上眼睛。
……
姜觅料得没错,一大清她就被召进了宫。
召见她的人不是皇帝,而是余太后。
她做好了挨训的准备,一路上也打好了一肚子反驳的腹稿,却没想到余太后居然没有骂她,还力挺她的做法。说她是王府的当家主母,发卖一些奴才是天经地义的事。
“陛下信任苏成,把王府和隽儿交给他,没想到这些年养肥了他的胆,纵得他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你已嫁入王府,以后就是王府的主母,这王府里的大小庶务,日后你可要多费心了。那苏成若是还仗着自己是王府的老人不服你,你便做主把他打发了,哀家与陛下都不会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