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姜觅就猜到了一二,必是他近几日都忙着解救顾霖的事,所以才受了伤。他这次的伤在右臂,伤口虽不深却新肉溃烂。
“有毒。”他低声说。
“那毒可解了?”姜觅忙问。
他点头。
毒已解,但这伤会好得慢。
“那舅舅见过你吗?”姜觅又问。
他又点头。
明知那人放出舅舅的消息是为了引人上钩,明知那人必定设了重重的埋伏,他还是去了。尽管那夜里他易了容蒙着面,两人也没说上话,但他知道舅舅应是认出了他。
“你看出来了吧?他应该是…被毒哑了。”
原来真的哑了。
姜觅想安慰他,便摸了摸他的头。他突然靠过来,将头埋进姜觅的怀里。姜觅身体僵了一下,却没有将他推开。
这样的欢喜,哪怕是父亲尚在的那几年他也不曾有过。难怪世人说最是销魂女儿香,英雄沉沦不言悔。
他窃喜着,带着不为人知的贪心。
“娘子,有你真好。”
“你说你这个大男人哭什么哭,不就是脱了你的衣服吗?你快点过来啊,难道还要我教你不成?”
姜觅一边抱着他,一边大声嚷嚷。
外面的人听了,更是一个个脸色微妙,所有人都震惊于姜觅的大胆孟浪,你看我我看你的交换着眼色。
过了一会儿,屋子里又传来姜觅气急败坏的声音,“你到底行不行啊?你说你白长这么大个子,我还以为你虽然傻点,但好歹还是个男人。没想到你居然中看不中用,真是气死我了!你这么不行,我还怎么怀孩子。没有孩子,我以后还能指望谁!”
难怪王妃这么急,原来是想尽快怀上孩子。
说来也是,女子嫁人之后无子傍身是大忌。王爷是个傻子,王妃必须要生下自己的孩子,日后才能有指望和依靠。
只是王爷不仅傻,还不行啊。
这下所有人的表情更古怪了。
而此时内室的气氛也很古怪,萧隽实在是没想到姜觅如此豁得出去,眼中的泪光犹在,瞳仁却是漆黑幽深得吓人。
姜觅有些不敢与他对视,实在是这人的眼神太过可怕。那么的黑那么的深,像是要把人吞吃入腹的无底黑洞。
她小声嘟哝着:“做戏嘛,当然要做得真一些。”
龙凤喜烛晕出一室的暖光,映得她的小脸似无暇的暖玉一般,眉目如画香腮似雪,柳绿花红迷人眼。
萧隽空洞漆黑的眸子瞬间如迷离的万花筒,姜觅还来不及惊艳,突然自己的身体被人一带一压,正好坐在萧隽的身上。
无比契合的亲密,她清楚感觉到了对方身体的异样之处。更让她震惊的是,男人阴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娘子,我行的。”
第51章
她脑子里“轰”了一声, 似有无数的烟花炸开。
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原本苍白如鬼,此时却像是染上霞色的寒玉般无比绚丽,冷艳之余又有几分温润, 一时之间竟让她错不开眼。
做戏而已, 用得着这么逼真吗?
行就行,为什么要叫她娘子?先前在人前这么叫她也就罢了,两人私下独处密语时为何也要这么唤她?
她原本不想脸红的,但此情此景也不由得两颊发烫。不等她说些什么打破眼下的暧、昧,萧隽居然又一头埋进她怀中。
“姜觅, 幸好是你。”
什么叫幸好是你?
是指幸好成亲的对象是她吗?
也是。
除了她,还真是谁都不合适。
“我说了我会帮你,就一定不会食言。”
富贵险中求嘛,何况她也有自己的私心。
萧隽贪恋着这样温暖和香气, 感受着多年不曾有过的安心,只恨不得抛却所有的爱恨情仇永远沉沦在此刻。
他一边卸下所有的伪装, 暴露着自己所有的脆弱, 一边又暗暗唾弃自己现在的样子,暗道萧隽啊萧隽,你什么时候才能不用装疯卖傻也可以随心所欲。
一室的喜庆, 仿佛驱散了那些算计与阴谋。但烛火不熄,夜风不止, 该他们面对的东西一样也没有少。
“姜觅,我好累。”
怎么可能不累呢。
哪怕姜觅一个外人, 也能想象得到这些年他有多不容易。当年那个年仅五岁的孩子该是多么的害怕啊, 装疯卖傻如履薄冰地长大, 其中孤苦艰难无人能知。
“萧隽,现在还不是说累的时候。”
“我知道, 舅舅还等着我去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