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睥睨着,不意外看到两人微变的脸色。
宫里想出头的人那么多,谁都想往上爬。妃嫔们算计来去为的都是帝王的宠爱,宫人们费尽心机为的是靠上一个得力的主子。
谁不知道她是什么人,谁不知道萧隽是什么人,能被派到她这里来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余太后眼前的红人,只可能是被人推来推去实在没有路子可走的倒霉蛋。如果连这样的差事都没办好,她们还能落下什么好,即便是送回去恐怕处境比之前更为艰难。
这次是张嬷嬷先开口,道:“徐姑娘,奴婢等也是奉命行事,你若是有什么不满的自是可以去向太后娘娘告状。”
“太后娘娘那么忙,这点小事我怎么可能去麻烦她老人家。”姜觅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你们应该听说过我吧,别人都说我又蠢又坏,其实他们一点都没有说错。我这个人确实是蠢笨至极,怕是怎么学也学不会那些个繁琐的规矩。我还脾气不太好,火气一上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既然你们是来教导我的,日后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你们多多包涵。”
两人一听这话,心下是又惊又惧。
谁说这位徐姑娘又蠢又坏的?
坏可能是真坏,但这蠢未必吧。
史嬷嬷思忖再三,道:“徐姑娘,你也别吓唬奴婢。奴婢在太后娘娘跟前当差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再是烈性的女子也得守着宫里的规矩,谁都不能例外。”
不蠢又如何,难道还能翻天不成。谁不知道慎王是个傻子,一个嫁给傻子的女子身份上再是尊贵,那也只是表面而已。她还就不信了,这位徐姑娘真敢质疑太后娘娘。
姜觅笑出声来,“那嬷嬷你还是见的人少了。”
说完她趿鞋下地,慢慢朝两人走来。
两人看着她走近,越发惊艳于她的貌美。看似娇媚入骨,却冷淡自若,明明软香玉骨弱不经风,又多了几分铮铮杀气。
她走到两人跟着,道:“我和你见的那些人不同,我更蠢更坏,而且我还更有钱。”
一个更蠢更坏,一个更有钱,这两句话像两记重鼓敲在张史两位嬷嬷的心中,震得她们连连惊骇。
“徐姑娘,你莫要为难奴婢们。”张嬷嬷见势不对,先行示弱。
“我怎么会为难你们?”姜觅拍了拍张嬷嬷的肩膀。“我只是觉得自己不够聪明,恐怕学不好那些个规矩。不如我们打个商量,我给你们银子,你们也不要为难我。”
史嬷嬷当下大怒,“徐姑娘,你把奴婢等当成什么人了!奴婢们奉太后娘娘的旨意,是来教导你学规矩的,你居然花钱收买我们,想让我们欺骗太后娘娘…”
“谁说我要让你们骗太后娘娘了?”
“那…你为何要收买我们?”
姜觅摇头,像看蠢货一样的看着他们。
“我的意思是花钱买清静,我落得清静你们也省心,太后若是问起来你们只管说我如何的蠢如何的不配合便是。如此一来你们既不用出力还有银子拿,这样的好事哪里找。”
这下两人都不解了,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拿了银子还可以说坏话,这位徐姑娘又不是真的假,怎么可能会做这样花钱不讨好的事。
莫不是戏耍她们?
史嬷嬷冷哼一声,“奴婢等奉的是太后娘娘的旨意,徐姑娘打错主意了。”
张嬷嬷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国库空虚,连余太后和柳皇后都以节俭示人,宫里的妃嫔们日子只会更拮据。主子们手头尚且不宽裕,何况那些个宫女太监们。
若是有些体面的奴才,或许还能有一些油水和赏赐。如果是没有门路的人,也只能靠着自己的月例。
她都这般年纪了,若是老了以后没有傍身的银子,无论是留在宫里还是被恩放出宫都没什么好日子过。
不说是她,史嬷嬷又何尝不是如此。
但她们在宫里那么多年,最是知道人心难测,也最是不可能轻信于人。所以哪怕是心动不已,也不可能即刻应允下来。
姜觅见她们不说话,无所谓道:“既然你们不愿意,那就算了。”
收买人这种事,当然是愿者上钩。
她一个眼色过去,一直站在旁边当隐形人的秦妈妈和子规立马过来侍候。又是更衣又是梳妆打扮。绫罗绸缎流光溢彩,金银首饰熠熠生辉,直把张史两人的眼睛都给晃花了。
镜子中的美人左顾右盼,似是对自己的妆发很满意,张口就是一声有赏,赏给梳发的秦妈妈二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