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妈妈刚一迈脚进来,听到的就是这句话。当下心头突突一跳,她朝外面四处望了望,然后赶紧把门关上。
“你这孩子说话怎么没个把门,什么傻子不傻子的,那可是慎王殿下,若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是姑娘教你的。”
所有人都知道姑娘有心上人,这日后少不得要被别人拿此事出来说嘴。原本还以为有心上人的借口都挡住这门亲事,谁能想到太后娘娘仍旧执意赐婚。
她一脸忧色,看眼下的青影应该也是没有睡好。
“娘,娘,慎王真的不是傻子!”子规连忙一通解释,将自己以为夜游看到的都说了一遍,说完之后看着姜觅,像是在向姜觅确认自己说的对不对。
秦妈妈也朝姜觅看来,满眼的不可置信。
姜觅看着她们道:“妈妈,子规说的都是真的,慎王确实来找过我,我与他此前就有些往来,他也不是世人以为的傻子。”
秦妈妈无比震惊,前有德章公主,后有慎王殿下,她家姑娘这些日子私下到底都结交了什么人?
震惊过后却更添几分忧心,慎王明明不傻却要装傻,傻子都知道此事不简单。要么是防着别人害自己,要么是处心积虑想算计别人。无论是哪一种,自家姑娘被牵连其中,以后的日子注定不得安宁。
“姑娘,你与慎王有交情也好,他若不傻自然更好。老奴只是担心他所图不小,你心里要有个数。”
子规先是不解,尔后像是想到什么脸都白了。
“姑娘,你会不会有危险?”
姜觅又伸了一个懒腰,道:“我们便是什么都不做,就算是这辈子不嫁人,窝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恐怕也逃不过有些人的算计。所谓富贵险中求,有些事不破不立,福祸总相依,你们不必太过担心。”
秦妈妈顿时明白她的打算,当下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这时有人来报,说是宫里送了人过来。
主仆几人面面相觑,皆是把心里的那根弦绷紧了。
所谓的宫中送人来,就是送来两位教养嬷嬷。只因但凡要嫁入皇家的女子,大婚之前必是重新学一学宫里的规矩,由宫里派来的嬷嬷严加教导。
两位嬷嬷看上去都是四十多岁的样子,一个姓张,一个姓史。张嬷嬷个高且壮实,史嬷嬷略矮且身瘦。两人一个看上去随和一个看上去严肃,但都是同样的仪容整齐干净发髻一丝不乱。她们既然是来教规矩的,又是奉了余太后的旨意,自然是摆足了架子,甫一照面就想给姜觅一个下马威。
姜觅还没起,披散着发靠坐在床边。
一室的雅致精美,衬得她越发的娇矜。芙蓉玉色潋滟光,冰肌凝脂盈盈色,即使是发未梳面未洗,却瑰姿艳逸令人目眩。
如此姿态做派极不端庄,实在不是世家大妇之相,反倒似那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恐多看一眼都会被其迷惑心智。
史嬷嬷皱起眉来,“女子忌懒散,姜大姑娘该起了。”
“我还没睡够呢。”姜觅半眯着眼,一副惺忪的模样。“顺便提醒你们一句,我现在姓徐。”
美人慵懒而娇态毕现,看得史嬷嬷眉头越发皱得紧。饶是她在宫见惯了环肥燕瘦的妃嫔们,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徐姑娘之貌美实属世间罕见。
此等容貌身段,得亏是个蠢的。
张嬷嬷道:“太后娘娘派奴婢们来教导徐姑娘规矩的,依奴婢看徐姑娘真是应该好好学一学,那便从这一日之中最早的起床教起吧。”
说着,她和史嬷嬷一左一右就要来拉姜觅。
“放肆!”姜觅抄起床头的一个瓷杯,朝她们狠狠砸了过去。
清脆的响声在她们脚边炸响,迸出来的瓷片溅得到处都是。两人齐齐愣了一下,仿佛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史嬷嬷最先反应过来,一张脸耷拉下来。
“徐姑娘你这是何意?难道你是不满意太后娘娘?”
姜觅冷笑。
还想拿余太后来压她。
她若是个怕事的,她就不会招惹萧隽。既然她已经上了萧隽的贼船,趟了萧家的浑水,那她就不可能任由姓余的牵制自己。
“太后娘娘派你们来教导我,我如果学不好,那你觉得太后娘娘是会指责我不好好学,还是会责怪你们不好好教?”
余太后也好,陛下也好,这母子俩都属于当了那啥还要立贞洁牌坊的人。余太后想当天下第一尊贵的女人,陛下则想当一个明君。他们图利图权还想图名,表面功夫自然是不会差的。
所以便是她学得再不好,余太后恐怕也不会指责于她,那么最后被责罚的只能是办差不利的这两位嬷嬷。这两人在宫里混了多年,当然也不可能是什么天真没心机的人,瞬间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