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之外,站着几个穿禁军制服的男子。他们观望的位置离徐家的马车不远,等到她走近之后看得更清。
为首的是柳仕原,跟着的人当中还有之前在法清寺偷看她的小年轻。那小年轻不长记性,这一次还是直愣愣地盯着她看。
“你们看什么看?别以为我现在好欺负……信不信我挖了你们的眼睛?”
那小年轻瞬间胀红了脸,低喃着:“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使小性子。”
“你管我使不使性子?”姜觅无力地瞪过去,不仅没有丝毫凌厉震慑之色,反而有种说不出来的楚楚动人,看得那小年轻越发脸红。
她的无力不是装的,而是真的连瞪人的力气都没有。毕竟原本身体就不是很好,又饿了这么久。美人似怒似嗔,堪比霜雪迫压之下的娇花,别有一番骄傲又柔弱的美,如同那破碎的琉璃镜,一怒一嗔间全是无尽的芳华。
柳仕原皱着眉,道:“你身体损伤得厉害,为何还要执意出门?”
武昌侯是怎么想的?为何也不拦上一拦?还有那姜老夫人和余夫人,怎么也不管一管?难道不知道姜大姑娘这般样子见人,侯府的名声必将受损吗?
“不出来…难道在里面等死吗?”姜觅凄楚苦笑。
“便是要离开,姜大姑娘也不应该就这么走了。”
姜觅心下冷笑,她怎么做如何做,还轮对不到一个外人来教吧。这姓柳的和余家同穿一条裤子,还真是脸大。
“我知道你们是怎么看我的?是不是觉得我很蠢?你们看我时是不是能在我脸上看到两个字…一边写着蠢,一边写着坏……”
她说着,左右侧了侧自己的脸。
原本的意思她是想让柳仕原看清她的脸色和额头上的青紫,她都这么惨了难道你还要管别人的死活吗?
她却是不知道自己如此娇纵又倔强的模样更是美到令人惊心,只一眼便能让了入了眼迷了心。
那小年轻一时看傻了眼,眼珠子都不会转。柳仕原也有一瞬间的怔神,不过很快就清醒过来,下意识别开视线。
“你额头上的伤若是留了疤不好,庆和堂的伤膏对伤口愈合和袪疤最是有效。”
姜觅有些意外,多看了他一眼。这位柳大人好生奇怪,他们之间很熟吗?他怎么如此好心关心自己留不留疤?
事实上柳仕原在话一出口就后悔不迭,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可能是那块青紫太过显眼,他一时没来得及多想。
他后悔思忖之时,姜觅已被子规扶上马车。
“这位姜大姑娘脾气是坏了些,但瞧着挺可怜的……”小年轻嘟哝着,满眼都是怜香惜玉之色。“多好看姑娘啊,万一留了疤还真不好看,大人是不是也觉得她可怜?”
柳仕原闻言,立马为自己刚才那一瞬间失神失语找到了借口,他方才定然是一时心软才会如此。
姜大姑娘再是容貌倾城,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大麻烦。他比谁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绝不会主动去招惹这样的大麻烦。
徐家的马车远去,径直回了安国公府。
做戏要做全,直到进了屋子,姜觅这才舒展起一直佝偻着的腰身。她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如今的模样有多吓人,从子规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来。
子规当然也知道这是假的,连血都是假的。
“姑娘,你好生歇着,奴婢这就让人去抓药。”
药肯定是要抓的,喝不喝的别人又看不见。
姜觅饿得太久,不敢放开了吃,只敢喝了半碗鸡汤底的小米粥。沐浴更衣躺进干净舒适的锦被中,她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她是真的乏累,眼下大事已成,心里绷着的那根弦也松了下来,闭上眼睛没多久后就进入了梦乡。
睡醒之后,天已经黑透。
徐效和秦妈妈也都回来了。
之前两人没有一同回来,那是因为徐效要和姜惟交涉嫁妆单子上的东西,而秦妈妈则是去采薇轩收拾东西。
这些事是他们一早就商议好的,外人不知情由,还当徐效根本不管外甥女的死活,一门心思惦记的都是徐氏的嫁妆。不少人私下更可怜姜觅,可怜她的至亲一个个都不是真心待她之人。
果然打铁还是要趁热,徐效在姜惟的帮助下顺利拿回了铺子田产的地契等物,但这些年的账册和现银等却没有见着。因为刘氏晕倒了,真晕假晕不知道,他也不可能闯入刘氏的房间里去看个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