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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春深(出书版)+番外(85)

作者:温乃兮 阅读记录

她虽甚少挂在嘴上,但生死关头,她的的确确,想到的总是他。

宋瑙大约火力开得过猛,回去后一卸力,人便虚脱下来,有点沾惹寒症的前兆。

豫怀稷已换洗完毕,穿好初一祭祀的朝服,见宋瑙病恹恹地推门回屋。

扶她坐下,豫怀稷猜问一句:“吵嘴吵输了?”

“不存在的。”

宋瑙强打精神,右手攥拳,放到胸口郑重地捏一捏:“在自家府邸干架,就是这嘴它磨秃噜皮了,也绝不能给王爷丢人的。”

豫怀稷极轻地一笑,可笑纹悬在表面,无着无落的,似乎稍稍冲他吹口气,不用使多少劲,就会如柳絮四散。

宋瑙心上一疼,她坐在桌边,突地展开双臂,撇嘴向他晃一晃:要抱。

豫怀稷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她一扑一扣,手臂跟两股绳一样,紧紧环住他的腰。

“干什么?”豫怀稷手抚她鬓角的一小撮软发,“想勒死你男人?”

“不对。”她眼中沾点水光,摇头纠正,“这叫占便宜。”

豫怀稷不再言语,半合上那双滚过墨汁似的眼。他们一坐一立,安静地相拥片刻。天逐渐放亮,虽大雪不歇,灰色层云覆在空中,但出发的时辰已至,豫怀稷不耽搁地出府上马,手提缰绳,马蹄掀起一片片皑皑雪尘。

他这头刚走,大夫便到了,请的是营中随军十几年的老先生。

应豫怀稷的指示,先给宋瑙诊脉,开完补养驱寒的方子,才去向阿宿的别院。

戚岁说,是他家爷教的,人要分清轻重急缓,很显然,王妃为重,那什么为轻。

宋瑙哑口无言。她叫戚岁去那头盯梢,自己宽衣躺下,眼皮子已沉如灌铅,一沾枕便睡去了。但她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尽做些跳脱破碎的梦;她醒来时,也就临近午时。

她系好外氅,去园中折梅扫雪。椿杏温上茶汤,备在附近的石亭中。

梅枝没折多少,就见几株花枝后,宋晏林一张生来含春带俏的脸。

宋瑙宛如一见不惯世间美好的恶毒女子,完全无法欣赏,并且只想用毛笔在他脸上画王八。

宋晏林穿枝过叶,同她搭话:“我听大夫说,你染到点风寒?”

宋瑙果断无视他,他又问:“你每日裹得跟只圆滚滚的蹴球一样,怎么还会受寒?”

宋瑙顿时气血有些逆流,但仍忍住不回他。

可宋晏林看一看她,清了下嗓子,突然道:“哦,阿宿说,我们两兄妹的性子有点像。”

“她是伤到眼睛了吗?”宋瑙终于无法忍受,认为受到极端侮辱,脱口质问,“我哪里有你一半的风骚卖弄?”她气得要命,“你是来打击报复的吗,还是没挨够骂,想再多听几句?”

“啧。”宋晏林用扇头敲击眉心,困惑地叹一叹,“你嫁人以后,是越来越凶了。”

宋瑙一脸奇怪:“这有什么?只能你家那位彪悍?”她叉腰,气势汹汹,“谁还不是个女中豪杰了?”

放完大话,她似一刻不想留,潇洒如一阵风,但宋晏林轻抬折扇,朝她肩头压一压。

“你怎么都不问,阿宿跟小皇帝说过什么?”

“意义何在?”宋瑙被扇骨压住,淡眸扫过,“本来,她说什么,我也都不会信呀。”

那人于宋晏林是宝贝,但于宋瑙来说,只是个不作数的奸诈小人,骂一骂大约还能给她添点堵,那又何必要去听些耸人的危言,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宋晏林会意一笑,挪开折扇。

没他压制了,宋瑙反倒不走了。

她仿佛想到点什么,直直望向宋晏林,一张口,哈出几团纯白的雾气。

“你那年去莫家下聘,临走前,你摁住我脖子,不许我回头。”陈年的旧插曲了,宋瑙忽然拿来问,“后面站的,是她吧。”

宋瑙当时年少,听风便是雨,听到谁人在笑,就真当她是开怀喜乐的。

但现在眼界打开了,见过的言不由衷,受世上千丝缠裹的人太多了,她这才咂摸出来,在那一秒的轻笑声下,她却似听见一些含义分明的东西。

“掐过你一次脖子,你记到现在?”少顷,宋晏林避重就轻,绕开她的话,眼光虚虚浮浮,“真是小女子难养也。”

他双手自然垂落,玉面噙笑,而捏住扇柄的指骨凸起泛白,紧贴在一侧裤腿。

宋瑙没再说什么,蹲身捧起一捆梅枝,预备回去插花。

远处的雪道上黑风似的刮来一人影,黑点转瞬刮过梅林,近了宋瑙认出是戚岁。

他跑来通传,说是文亲王来了,在前厅等她。

宋瑙微怔,把梅枝交给宋晏林,便随戚岁去往前厅。

当豫怀苏撇去一切礼数,快步跨来,张口即问她:“三哥可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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