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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春深(出书版)+番外(28)

作者:温乃兮 阅读记录

椿杏也是蒙的:“原本王爷坐在院子里,我不过客气了一句,外头凉,要不进屋暖一暖。”她似乎也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我话还没说完,王爷抬腿就往屋里去,我拦也拦不住。”

宋瑙按揉眼眶,她实在累极了,没力气跟椿杏解释,她未来姑爷不是一般凡夫俗子,你只要敢同他客气一小尺,他便敢顺杆爬上一丈高。

这时,有小厮端来药盏,是按太医的方子拿药熬的。宋瑙接过手,转身跨过门槛。

豫怀稷抬眼,见她卸去妆发,人越显清瘦,初见时脸上还有几两肉,现在下巴都削尖了,药气熏在眼睫上,宛如一只幼兽,似乎谁能忍心说句重话,谁便是畜生。

宋瑙放下药盏,指尖捏住他袖口,轻晃两下:“我一会儿就烧掉,你别生气。”

“罢了。”豫怀稷看她片刻,收起画像,“别浪费,留下当厕纸吧。”

宋瑙扑哧一笑。

见她有些高兴,豫怀稷把人拉到床榻,拿厚被盖住,无奈地叹息。

“我算遇到小祖宗了,皇亲国戚有什么用,照样被你捏住七寸,拿捏得死死的。”

他把药吹凉递过去,宋瑙就这么一勺接一勺地喝,既乖又软和。

豫怀稷忽然发觉,她是个相当奇妙的女子。虽然眼泪不值钱似的,但崴伤了不喊痛,喝药不喊苦,被徐斐欺到头上,一句多余的求饶纠缠都没有,知道直接来找他。

明明是动辄红眼眶的丫头,却没有普通官家女子的娇气。

“你确实很聪明。”

想通一些事,豫怀稷送去她唇边的药勺往回一收,忽然道:“你爱哭,大抵还有一个原因,是你知道哭有用,至少能宣泄情绪,示弱,乃至规避风险。”他挑起一侧嘴角,“一旦你预判到眼泪对当前困境无益,憋也会先憋回去。”

宋瑙不晓得他怎么说起这些来,但不可否认,他的话全说在点上。

她还没忘记,她此前在豫怀稷心中是挺愚钝的,这蓦地风向大变,总还有点一雪前耻的小激动。她手绞被面,脸微红,适时地谦虚着:“是有一些,但也没王爷说的那样聪明。”

豫怀稷忍笑,又把药勺递上前去:“那你说一说,今晚的事该怎么解?”

得意不出三秒,宋瑙刹那失去光彩,她艰难地咽下药汁,却也不敢装傻充愣,迟疑着说:“我记得,八公主是死于走水,身子在大火中灼伤,文亲王口中的焦尸可与这个有关?”

豫怀稷挑眉看她,微点下巴,又摇头,托住药盏的手淡淡比出一个“六”字。

宋瑙一点即懂,他的意思是:有关,但尸首有六趾,非八公主其人。

“我找来仵作验过尸身,死去至少六七年,她身上也有药物浸泡过的痕迹,是宫中才会用的,以保尸身不会快速腐败。她衣物也相对完整,原是小八落葬时穿的图纹式样,有些地方与皮肉粘连已深,没有脱换过的迹象。”

豫怀稷舀起一勺药:“大体都很吻合,除去那根异骨。”

要找一具年份相当的尸骸,再佯装成烧死的倒不难,但宫里自有一套处理遗骸的手法,难以仿照不说,其中几味药材也非一般人能够取得,光凭这点,想要如法炮制几近不可能。

而衣着无损,这方方面面叠加,基本排除掉是中途经人掘墓调包的。

宋瑙想明白后,皱眉轻喃:“她是在入殓前便替代了八公主,换上衣袍,用药草浸身,再以皇家规矩入棺落葬的。”

瞧她分心出神,豫怀稷拿勺沿点一点她的唇:“张嘴。”

宋瑙抿去药汁,听他说:“这些我本想等你缓够了,找个恰当时间再说,但老六口快,我就同你交个底。”他讲着正事,还不忘将药吹凉送来,“近来这阵妖风我姑且还能挡一挡,压住它不往别处刮,那仵作是自己人,该遮掩的都弄干净了,不会捅出去。”

换句话说,既然选择不去戳破,这具尸身大约仍然会以八公主的身份,葬回华阴坡。

豫怀稷见她听得细致,不时会停下来想一想,再凑近把勺子上的药吮干净。

一点药渣沾上她嘴角,豫怀稷抬手揩去:“会觉得我太凉薄吗?”

他动作亲昵,宋瑙本能地偏一偏头,却在这声轻问中愣住没动。

她似乎对于这种好好说着话,突然骂起自己来的行为感到迷惑。

“我明知小八尸骨存在问题,却装聋作哑,只顾着这事端能少一件是一件。”

“不是的。”

听他不断贬低自己,宋瑙莫名生起气来,彻底把头一偏,不肯喝他递来的药。

“且不论有人躲在暗处拿八公主的事做文章,对方的路数、用意,都还不太明晰。他们敢借皇后寿诞把尸首送回宫中,行事说猖狂也猖狂,但自墓穴被掘,皇上跟王爷肯定也派出不少人去探查,一直没能探到全貌,他们显然做好万全之策,说谨慎也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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