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藏春(76)
裴词安将沈若怜护在身后,掀开帘子一角看了看,见那群刺客果然是方才看到的那些所谓的“农夫”,他们也不知道从哪变出的长剑,各个手中拿着一把正同裴府侍卫厮杀。
可那群人人数众多,几乎一个侍卫要对抗两到三个刺客,未出片刻便现了颓势,然而此刻马车已被刺客团团围了起来,马腿也受了伤,想要突围是不可能的了。
裴词安略一思忖,当机立断道:
“公主,你在车上待好,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要出来,我出去帮忙!”
沈若怜吓得小脸煞白,一把揪住他的袖子,攥得死死的,想哭又不敢哭,“你、你别下去,我害怕……”
裴词安耐着性子安抚她,“公主放心,我就守着马车门口,他们进不来的,我若不去帮忙,今日咱们都走不了了。”
沈若怜也知道自己此刻不该任性,她犹犹豫豫松开了裴词安的手,强装镇定道:“那、那你去吧,注意安全。”
裴词安在她小脑上轻轻拍了拍,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便出去了,“秋容你进车里保护公主。”
裴词安下去后,秋容就进来了,沈若怜明显听到外面刺客的惨叫声变多了,想来战况在好转吧。
她紧紧抱住秋容的手臂,浑身发凉,小嘴都在打着颤,却硬是咬着唇不敢发出一声,怕分了外面裴词安的心,也怕秋容更害怕,两人自乱了阵脚。
渐渐地,外面的打斗声没有之前激烈了,沈若怜心里刚松了一口气,忽然马匹一阵痛苦的嘶鸣,紧接着车厢剧烈晃了几晃之后猛地向前奔去。
沈若怜一个不妨被甩到了地上,然而车厢剧烈晃动她根本站不起来。
“公主!好像是马受惊了!”
马车还在奔跑,车厢里的东西七零八落,身后的打斗声和裴词安的声音越来越远,沈若怜死死叩住车窗不敢出声,脑中闪过无数念头。
马车还在颠簸,有好几次马车都差点儿翻了过去,沈若怜觉得自己几乎就要吐出来了,她想了想,决定不能坐以待毙。
“秋容,把包袱里的匕首拿出来!”
“公、公主……”
“快!”沈若怜用指甲叩进车窗的缝隙里稳住身形,死死憋住眼中的泪和心底的惧怕,咬牙站了起来。
小姑娘在这时候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冷静和勇敢。
秋容不敢多说,摇摇晃晃地掏出匕首,大声道:“公主,您想做什么,让奴婢来吧!”
沈若怜接过匕首没出声,眼睛定定看向车门的位置,然而就在她刚准备抬脚的时候,忽然从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车身一沉。
沈若怜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忽听得外面的马一阵痛苦的长啸,之后车身一偏。
几乎是在同时,车厢外飞快进来一人,猛地攥住沈若怜的手臂,赶在车厢侧翻前将她拉进了怀中紧紧护着,“闭眼。”
沈若怜下意识将眼睛紧紧闭上,下一瞬车厢便轰然倒地,又在地下拖行了不远,撞到路边的树干才停了下来。
四周一瞬间安静得针落可闻,沈若怜浑身的血液几乎都凝固了,身子后知后觉得因为害怕而忍不住微微发抖,脑子也如坠云端,就这么僵在了那个人怀里。
良久,头顶上方传来一声低低的轻叹,仿若一缕清泉流入心间,沈若怜发抖的身子慢慢停了下来,随着那淡淡的冷冽竹香缓缓充斥鼻腔,她的心忽然在一瞬间便安稳了。
“可有受伤?”
久违的温柔清朗的声音,带着一丝安抚。
到底是从小便熟悉和依赖的人,即便此前再如何同他闹别扭,在突然遭到如此巨大变故的时候听见他的声音,她方才强装的勇敢还是瞬间就土崩瓦解了。
仿若倦鸟归林一般,沈若怜一时间忘了同他之前的不愉快,眼圈一红,突然不受控制地放肆哭了起来。
只有她自己知道,方才被他护在怀里的时候,她有多安心,而在刚刚经历了生死瞬间以后,出于本能的,这个温柔而坚实的胸膛令她有多贪恋。
沈若怜这一哭,好似要将今日的恐惧排解,她一头扎进晏温宽阔安稳的怀里,死死攥着他的衣领,呜咽出声。
晏温拍了拍她的背,嗓音有些沙哑,“好了,有孤在,没事了,你先起来。”
晏温这么一说,沈若怜才发现自己还趴在他怀里,身子紧紧将他压在身下,与他的身子紧密贴着。
她的脸颊窝在他颈窝,一眼就看见眼前象征着男性特征的喉结,那骨节凸起的喉结在她看过去的时候,正巧轻微向下滚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