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藏春(181)
陈莺已被皇后盘问了许久,最后终于耐不住,小声将自己在东宫看到的一切和盘托出。
皇后听后身子一震,神情愈发严肃了。
“你是说,那女人长期被锁在主殿?那日你还听她说让你帮她叫裴词安?”
陈莺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觉得皇后面上的神情实在太过凝重,她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道了声“是”。
皇后沉着脸沉吟半晌,心中越发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想。
难怪太子从不让她过问那个女人之事,难怪她近来总是在太子身上看到抓痕,难怪连裴词安与嘉宁退亲这么大的事嘉宁也未露面。
她还听说裴词安那几日在公主府门口白天黑夜的守了几日,嘉宁也没出来见他。
如今一想,一切皆有了解释。
皇后火气直冲头顶,她忽然感觉有一口气梗在胸口,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险些气晕过去。
陈莺急忙过来扶住她。
皇后缓了半晌,眼底冒着火,她看了眼陈莺,道:
“你去将太子引到宫外去,就说去游玩或是找人,什么都可。”
陈莺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有些犹豫,“可——”
皇后这才注意到天色已黑,她竟是被气糊涂了,她想了想,起身让婢女伺候着更了衣,乘了轿撵直接朝乾坤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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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温刚回到东暖阁没多久,皇帝便传张公公过来急召。
晏温又急忙让李福安替自己更衣,连夜去了乾坤宫。
皇帝说距离京城二百余里的耀城似发现了前朝逆党的踪迹,那些人貌似还和此前刺杀晏温的是同党,命太子连夜去耀城一趟。
晏温沉默着思忖了一番,道:“儿臣回去收拾一番,明日天一亮便启程。”
皇帝一拍大腿,一副着急的模样,“你现下便去,多一刻都耽搁不得,朕那手底下的人你又知道,哪有你的人得力,到时候让人跑了可如何是好。”
晏温蹙眉,“儿臣派贾柯先行前往。”
皇帝气得胡子抖了抖,捂着胸口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晏温见他着急成这样,又想着他半个多月前刚刚晕倒过,也不敢让他情绪太过激动,想了想,便道:
“那儿臣即刻便启程。”
皇帝摆摆手,“快去快去。”
晏温出了乾坤殿,看了看头顶的月亮,无声叹了口气。
他原本还想回去再看看沈若怜再走,但估摸着此刻人已经睡下,又想起方才她对自己的抵触,到底忍住了,直接往宫门方向走。
他一边走一边同李福安交代,“你此次留在东宫,照顾好她,莫让皇后他们发现了她,还有,门上不用上锁,也不要派人再盯着她,天气好时,你劝着她出来晒晒太阳。”
李福安一叠声应下。
晏温又道:“孤此次不知会去多久,孤库房里的小玩意儿,你挑着些有趣的给她送去,还有,小厨房多给熬些补气血的药膳,嘉宁喜欢吃甜的,多给她做些甜点,另外,她不吃带刺的鱼,不带刺的鱼里面她也不吃鲈鱼,螃蟹她喜欢吃,但不会剥,你们给她剥好送过去,她最喜食蟹腿,但螃蟹寒凉不可多吃,饭菜里面不要有香菜,她一丁点都不吃。”
“她在房间里总是不喜欢穿鞋,你要盯着她些,莫要着凉,夜晚她若看书,将灯多点几盏,她喜欢钻进被窝里看书,你也要提醒她莫要伤了眼睛,这几日若是她未怀孕,便该是她的小日子了,她有腹痛的毛病,明日开始每次饭食过后给她煎一碗红糖当归水。”
晏温想了想,又交代,“算了,当归不要放了,她从小就受不了那个味道。孤书架上有一瓶消肿化瘀的药,蓝色瓶子的,睡前涂抹效果最佳,你给她,她脚腕……”
他顿了顿,到底停下步子,想说的太多,最后反而只是看着李福安,神色郑重地说了句,“她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孩子,李福安,照顾好她。”
不知为何,李福安忽然觉得眼睛有些酸胀,他忙低下头应道:“老奴省得。”
“嗯。”
晏温淡淡应了一声,继续朝前走。
及至到了宫门口,晏温再度停下来,他想着今夜临走时同她说的话,动了动嘴唇,喉结滚了滚,犹豫半晌,才开了口:
“还有一点,若是她任何时候,说要找孤,你便即刻飞鸽传书给孤,记住,是任何时候,孤一收到信,便会第一时间赶回来。”
李福安不敢抬头看他,应了声“老奴谨记。”
末了,他又说,“前朝逆党皆是亡命之徒,此次收剿乱党凶险万分,万望殿下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