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权贵送人后我封心(60)
梁彻清楚地知道没有,眸光晦暗。
就在这时,院门被打开,一男子径直朝梁彻走来,没好气道:“扫帚星,公主殿下宣你。”
“扫帚星”是不久前这群男人给梁彻起的绰号,因为公主刚一收他,船就炸了。
梁彻咬牙,生生忍住,而后才回应:“好。”
一开口,头发就飞进嘴里。
院外已经有宫人在等待,梁彻追着引路的灯笼,忐忑不安进入寝宫。
他紧张得第一眼就去眺床。
红绡帐散落摇曳,梁彻微微歪头,看清,确定帐里没人,再一环视,在西南角的卧榻上找见公主。她披着与红绡同色的外衣,质地却远比红绡薄透。梁彻不认识这料子,单论轻杳,像是“雾縠”,但“雾縠”只有烟灰一色,公主身上萦绕的却是红烟。
本就似有似无,还因侧卧滑落,里面的霜白肚兜一览无遗。
梁彻大惊,赶紧闭上双眼。
他不知道丽阳瞧见没有,只听丽阳吩咐:“你过来。”
梁彻闻声抬腿,没有停顿,但步子却是前所未有的小和慢,中途有一霎他想过掉头逃跑,大不了自刎以谢主公,却又觉那样不仅对不起主公,也对不起满室冤魂。父母祖父母外祖父母,九泉之下皆不能瞑目。
梁彻咬牙横心,脚下提速,到卧榻前面单膝下跪。他不知道自己忘了形,后面半程都走出了慷慨就义的气势。
全入丽阳眼里,她手托脑袋,两腿侧弓,缓缓下令:“抬起头来。”
梁彻抬头,发现丽阳正压低着下巴打量他的脸。
她凝视了许久,仔细又漫长,令梁彻恍觉她正执着一支不存在的笔,从眉到眼,再到口鼻,细细顺着他的轮廓描摹。
梁彻愣怔。
丽阳突然坐起,抬手拍向梁彻肩膀,梁彻本能挺直御敌,硬抗下丽阳这一掌,岿然不动。
过会才意识到不对劲,赶紧卸去内力。
丽阳促眸,掌劲加重,又朝他胸膛上推了一把,梁彻后仰躺地,散开的发丝再次粘上他嘴巴。
丽阳站起,一脚踩上梁彻的脸,皮靴还碾了碾。梁彻顿觉万分屈辱,喉头滑动,被靴子遮蔽的眼睛里全是恨意。
丽阳收回脚,冷冷拂袖:“滚出去。”
她背着身,没有看梁彻是怎么退出去的,也不想看,直到殿内又只剩下她一个人,才伫在榻前,望殿外夜空。目光扫过暗月,西斜往下,落在今晚最亮的那颗星上,许多年前有人教她认过,西方白虎第七颗,它叫参宿。
那人还说,参星一旦升起,商星就会消失。反之商星现,参星不复相见。丽阳回身扭头,左望殿内燃着红烛的鎏金宫灯,又盯着烛光出神。
火苗跃动。
水云阁里,鱼骨罗纱罩的那只白烛,也一跳一跳。
卞如玉睁眼坐在轮椅上,夜不成寐,一遍遍回想白天发生的事情:魏婉荡着秋千在花雨里飞高,自己和魏婉湖中抱臂起伏,岸上他攥着她的手腕四目相对……
卞如玉回忆得很细,不漏掉任何旁枝末节。回忆一遍,就好似重新经历了一遍,不知何时翘起了嘴角,眸光却始终黯然阴沉。
他放空了会,然后像白天扶胸口那样,缓抬左手,按住心房。
这一次不是让它别跳,而是气自己管不住心。
他怎么会喜欢上魏婉呢?
怎么可能?
卞如玉闭眼,默默告诫自己,湖中岸上不是喜欢,是人面对危险时都会出现的心跳加快。
卞如玉摇头,秋千上,马车中也不是喜欢,是自己龆年以后鲜少接触女子,遇着个日日相伴的就鬼迷心窍。
以后对她淡一点,就好了。
“阿土。”卞如玉下巴挑指桌面,“把这蓝栀子花给魏婉送去。”
他顿了顿,单送一篮俗花太过廉价,又道:“去库房里找找,金雕玉砌,贝母水晶,只要是栀子花样式的,都一并送到烟雨苑。问起来……就说本王酬谢她湖中救命,不为别的。”
卞如玉不自禁地想,要是魏婉真的喜欢栀子,可以考虑在王府拔除一片紫薇,改种栀子。
“子时都过了,魏姑娘只怕睡了。”阿土张大嘴,眼下是不是太晚了?连他自己都要和阿火换班了。
“那就明早再送。”
“那殿下还不如明早魏姑娘来时,直接赏她。”
“从明日起,本王不会再宣魏婉来水云阁。”卞如玉说完这话,阿土才惊觉自家殿下的脸色颇为难看。
怎么突然就不要魏姑娘来了?阿土正准备问疑惑,忽听卞如玉又道:“明早你知会木公公,让他找几个别的乐姬来水云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