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禾清多看了那个男人两眼,对方看着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却是一身的轻浮浪荡气,满身肥肉,眼神浑浊,看着就叫人犯恶心。
而被护卫按住的女人生得十分丰腴,面皮粗黑,头发用绸布盘着,抿着唇不发一言。
内侍适时道:“夫人,那个被按住的就是黑四娘。”
闻言,纪禾清不由仔细看了会儿黑四娘,发现黑四娘虽然黑,但仔细看,五官确实清秀。
楼下,馆主正在给纪荣赔礼道歉,他不住拱手作揖,奈何对方不依不饶。
“纪少爷,相扑馆不是青楼,相扑娘子们也是卖艺不卖身,别说是这里,就是您走遍满京城所有的相扑馆,也没有让您把相扑娘子带走的道理。”
“什么道理?”纪荣鼻孔里哼出来一口恶气,“不过是跟青楼烟花一样卖弄风骚的东西,本少爷看上她是她的福分!今天你们不但要将刀娘给我,还要把这个黑四娘扒光了在大街上打十几棍子,要不然今天这个事就不能善了!”
听到这么无理的要求,馆主气得手指哆嗦,黑四娘脸色也阴沉下来,而周围看热闹的更是嘘声四起。
有常年来相扑馆看表演的客人大声道:“这位少爷,这也没什么大事,看您也是个体面人,黑四娘打了您,您大不了多她打几拳,犯不着这么羞辱人吧!”
有人发声,很快便有其他人附和起来,“不错不错,黑四娘也是为了看护姐妹,事出有因嘛!是个男人就大气一点,别这么斤斤计较。”
“放了黑四娘吧!”
出声的一个接一个,那纪荣却是分毫不让,他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我呸!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爹是礼部尚书,我姐姐是盛宠的娘娘,只要我一句话,别说是这家相扑馆,就是你们这些乱说话的,也一并得蹲大牢去!”
这话落下,那些给黑四娘求情的声音都停了,相扑馆里顿时一片静默,看热闹的人面面相觑,都见着了脸上的畏惧。
都以为只是个寻常的纨绔子弟,谁知道竟然是纪贵人的亲弟弟!
谁不知道当今对纪贵人百依百顺的?如今纪尚书府上每日迎来送往的热闹非凡,都是赶着去巴结的。这个纪荣要是去纪贵人那里说几句,那纪贵人还能不管自个儿亲弟弟?
黑四娘这回真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而纪荣那话落下后,黑四娘以及旁边的刀娘脸色也煞白一片。
纪荣见状摇摇扇子得意一笑,“呵呵,都知道我是什么身份了吧?还不快把这贱人扒了扔出去!”
这一回,无论是相扑馆里的打手还是馆主,都不敢去拦了,眼见纪家的护卫动手就要去扯黑四娘身上的衣裳,一个尖细的声音忽然响起,“慢着!”
听见这不男不女的腔调,那些护卫手指一抖,登时僵在了原地。
人群中隐约响起些议论,纷纷猜测是宫里的宦官出来了。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瞧,就见一个头戴幂篱的青衣女子站在楼梯上,对着身侧侍从低语两句,紧接着其中一名侍从就快步下来,越过众人,直接扛起那纪荣肥硕的身子,将他一扯一抛,只听撕拉几声响,下一刻,纪荣就被扔到了街上,浑身上下只剩了条底裤。
这一幕惊呆了众人,那纪家护卫生怕担责,立刻也学着主人那样叫嚣起来,然后一个接一个被那两个武功高强的内侍给扔了出去。
一时间相扑馆门口全是那主仆几人的嚎叫声,引来无数围观路人。
这一切都发现得太快了,可把众人都惊得一愣一愣的,黑四娘和刀娘也是呆呆的。
这时其中一名内侍对黑四娘与那馆主道:“我家夫人说了,清理门户而已,纪家不会为此找你们麻烦。”
清理门户?纪家不会找麻烦?
这么说,那名青衣女子,竟然就是传闻中盛宠的纪贵人!她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无数人的眼睛投了过去,可是根本无法透过幂篱看穿真容。
此时那内侍的声音洪亮响起,“我家夫人还说了,纪家不会容许这等仗势欺人的后辈,今后再将有子弟犯事,夫人绝不会姑息。”又朝着黑四娘拱手道:“我家夫人对您十分欣赏,可否请您上去一聚?”
未料到能有这样的好事,馆主和刀娘受宠若惊,纷纷看向黑四娘,黑四娘却有些迟疑,在二人的催促下,才跟着那名内侍上了楼。
眼见黑四娘跟在那位夫人身后进了包厢。
馆主倒也乖觉,立刻交代人清场,将相扑馆内不相干的客人统统请了出去,大家见不着人,想着赶出去瞅瞅纪荣那厮的丑态也好,谁知道出去后却是迟了一步,那纪荣已经教护卫送回了家里,只有一群路人在那眉飞色舞地讲述刚刚纪荣是怎么嚎的,给京都百姓提供了不少新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