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陌对面馆子里喝了半盏茶,出去的两个护卫快速回来了。
“他们在干什么?”韩陌问。
“世子,苏姑娘与秦公子在喝茶。”
“约到这儿来喝茶?”韩陌怎么那么不信呢?
“当然不是,屋里还有两个仆人在,看起来是苏姑娘的人。他们说话的声音小,听不完整,但大致的意思是,苏姑娘]今天夜里要去夜探哪个涵洞,邀了秦公子一起。”前面的听不真切,末尾这一句他们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韩陌愣住了:“他们跑到这儿来还不够,还要大晚上地去涵洞?!”
护卫重重地嗯了一声:“确实就是这么说的!”
韩陌把杯咚地放下:“哪里的涵洞?”
“就是南郊河畔,通向伍儿屯的涵洞!”
“南郊河?”
听到这里的韩陌又愣住了,这么巧?又是南郊河?……这丫头到底搞什么名堂?!
苏婼与秦烨约定了时间,便先行去了,秦烨索性在隔壁客栈要了一间房住下。
苏祈跟着刘福儿去田间地头转了两圈,刚好碰上苏婼回来,一阵风迎上去:“您这是去哪儿了?”
苏婼看了眼逐渐浓重的暮色,进了屋说道:“今夜里咱们就住这儿,不回去了。”
“那敢情好!”苏祈平日也难得出来,尤其此刻若回去还得面临苏绶的责难。
苏婼看他如此乐意,眼里有冷色:“你还记得母亲吗?”
苏祈闻言,只当她是责问,立刻像个丢了魂的躯壳一样立在烛光下,半晌才幽声道:“你当我是什么人?我怎么会忘了她?你难道真当我没心没肺么?过往母亲对我的养育之恩我难道全忘了?……我知道你怪我,我也恨自己,但我如今不是也没办法换她回来么?”
说完这番话,他快步走到门下,作势就要往外冲。
“二爷!”
扶桑追到门口,眼疾手快把他拉住。“姑娘话还没说完呢,您就这么走了!”
苏祈闷声道:“她看到我烦,我便走呗。”
扶桑好气又好笑:“您和姑娘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弟,是打断骨头也连着筋的手足至亲,姑娘平日对您是严厉些,那还不是为了您好?就算说您几句——话说回来,当年的事情二爷也得承认,确实是您太任性了呀。失去了太太,姑娘还不知流了多少眼泪,事情过去了,一直到如今姑娘也没把您透露出去,只是埋怨二爷几句,您还记仇了呀?”
“我才没记她仇呢,她记我仇还差不多!”苏祈不服气地瞪了眼屋里的苏婼。
“又说傻话了,”扶桑叹气,“如今世上,可就只有姑娘与二爷最亲了。姑娘真要恨您,还会时不时地把您带跟前来么?——快回去吧,姑娘还有话说呢。”
苏祈不情不愿地回来,还站在原来的地方。
苏婼道:“戌时我要出去一趟,你留下掩护我。”
苏祈愕了愕:“大晚上你去哪儿?”
第90章 跟男人私会还叫上这么多人!
苏婼睨他:“来之前我就交代过你不要多嘴。”
苏祈便把嘴紧闭了。但一会儿他又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苏婼望着窗外:“早的话一个时辰,晚的话,就不一定了。你不用找我,在这里呆着就是。”
“那你有危险怎么办?”
苏婼看向他,扬唇道:“你还会担心我有危险?”
苏祈绷紧的脸上浮出赧色。
苏婼道:“不会有危险。你老实呆在屋里等我。”
苏祈还能说什么?
一起吃了晚饭,苏婼便打发他回了房,然后吩咐吴婶把胡魁喊来。胡魁是个三十出头的五短汉子,蓄着络腮胡,说话憨憨地,见到苏婼总是把头垂得低低的。问过他为什么,他说因为苏婼长得跟谢氏太相像,常令他忍不住想哭。
他的媳妇儿采菱也来了,拿着一身她的干净衣裳,局促地呈给苏婼:“奴婢这粗衣陋裳的,怎堪给姑娘穿?”
苏婼却不介意,进房里后换好走出来,俨然成了个俏生生的村姑。她道:“我扮作采芙,与胡魁去田间巡视,扶桑跟着我。”
胡魁道:“小的再唤上吴胜吧?省得出什么意外。”
苏婼略想,点头道:“你让他先去涵洞附近等我。——对了,吴婶守好角门,等我回来。吴叔你不是与里长家的长工常在一处喝酒吗?你一会儿再去找他,跟他套套话,看看村里头近几年有没有什么事情是跟官府挂勾的。”
各人皆点头应下,分开行动不提。
苏婼跟随胡魁,顺着昏暗的庑廊便出了门。
扶桑隔片刻,把苏祈请到苏婼房里,然后也跟着走了出去。
……
村子里交三月的春夜依旧透着沁骨的寒意,伏在田埂之后的韩陌拢了拢领口,眼望着两丈之外星空下的黑幽幽的涵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