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揽明月(18)
孙乳娘极轻地瞥了齐书煜一眼,语气淡淡:“所以公主还能活着。”
“孙三娘。”皇帝一把夺过齐书煜手中的长剑,剑刃抵在孙乳娘纤细的脖颈上,咬牙切齿地喊道。
孙乳娘跪着往前走了一步,剑刃划破她的皮肤,鲜血汩汩流出,她突然发出瘆人的笑:“齐广!做皇帝的滋味如何?”
孙乳娘盯着皇帝怔愣的模样,狞笑道:“做皇帝做得久了,你该不会忘了这是谁的天下了吧?”
皇帝手腕翻转打算收回剑,可那孙乳娘竟是存了死志,直直扑向收回的长剑!
一剑穿心,血溅当场!
御书房里的人瞬间哭丧着脸跪下,忧心自己听到这大逆不道的话被皇帝灭口。
孙乳娘断气的时候眼睛还睁着,嘴角扯出一个怪异的笑,皇帝看着皱紧了眉头,拔出长剑,孙乳娘的身体瞬间倒地。
皇帝平静地说:“拖下去。”
皇帝擦拭干净齐书煜的佩剑还给他,可齐书煜迟迟未接。
齐书煜听了孙乳娘的话大脑一片空白,眼底也有几分茫然,他呆呆地张开嘴巴:“父皇?”
“传朕口谕,彻查皇宫各宫殿人员,凡是与孙三娘有直接关系的杖毙,有间接关系的押入大理寺仔细审问。”
皇帝深深看了一眼齐书煜,叹了口气,“你们都下去吧。”
齐书煜张了张嘴还未开口,齐书珩就把他拽出御书房。
“皇兄,孙三娘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齐书珩抬头望着那轮被乌云遮住的月亮,默默叹了口气。
二十年前皇帝登基,彼时齐书煜还未出生,而齐书珩也才两岁,当时的事齐书珩都记不太清了,他也不知道孙三娘的话有什么深意,他更不敢想。
赵怀意回府的时候看到门上的记号,转身去了书房。
“公子。”一名男人站在书房内对赵怀意行礼。
赵怀意点点头,收好之前那幅山水画,坐在椅子上,“查到什么了?”
“杨氏原名叫杨燕,黔州人,六年前来京城行商,做瓜果买卖,四年前出嫁给一名胡商,两人买下安居苑居住在一起,三年前和胡商回了大胡就再没踪迹了。”
胡商,大胡。
赵怀意在心里反复咀嚼这四个字,安居苑与胡人的关系是否太密切了点儿?
赵怀意转动玉扳指陷入沉思,胡人在刺杀公主一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主谋,还是共犯?
他淡淡扫了一眼眼前的男人,说:“知晓了。你去查查孙三娘,看看和广州城那边有没有什么关系。”
男人应下。
赵怀意出门前突然转身,“竹六,以后换立领劲装。”他手指在自己的颈侧划了划,“遮一遮,会吓到人。”
竹六:“?”
*
“今日是二皇兄来的?”齐书怡看着玉秋,眼底闪过一抹惊喜。
玉秋点头。
齐书怡一把掀开锦衾,穿上鞋就往殿外跑。
“公主担心着凉!”玉秋看着齐书怡欢喜的背影无奈地叹气,拿起云丝披肩追了出去。
天可怜见!
这几日在母后的照顾下连床都不能下,更别说呼吸殿外的新鲜空气了!
“皇兄!”
齐书煜稳稳抱住齐书怡,捏了捏她的脸颊,心疼地说:“瘦了。”
齐书怡在他怀里蹭了蹭,“今日怎么是皇兄来?”
“母后今日礼佛。”齐书煜接过玉秋手中的披肩披在齐书怡身上,“你的盘架做好了。”
齐书煜稍稍侧身,露出身后内侍端着的盘架。
“哇,真好看!如果皇兄去做工匠绝对是手艺最好的!”齐书怡爱不释手地抚摸盘架。
“知道你嘴甜。”齐书煜看着齐书怡欢喜的模样,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赶紧给你的狸奴送过去吗?”
齐书怡笑容僵愣几秒,慢慢收起,摸着盘架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赵怀意,或者说,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些陪伴了她很久的人。
这些人都有可能变成下一个乳娘。
齐书煜揉乱齐书怡的头发,语气温和:“皎皎,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孙乳娘的事,但是你不能一棍子打死所有人,这样会伤害那些真正关心你的人。”
齐书煜想起那晚在御书房听到的话,纠结片刻又开口说:“孙乳娘,和他们不一样。”
齐书怡眼神盯着一处,没问他哪里不一样。
其实齐书煜说得不对,她接受得了的。
那日从面馆回来齐书怡就开始谋划了,从赵怀意频繁来芳华殿授课,言官弹劾到重回证心殿,甚至她自己中毒,这一步步都是她设计好的。
行刺之人既然以她为突破口,那么她能接触到的人里面一定有他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