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娇(4)
梁骋脸上的淡笑在这时就像一幅幅画般,连翻在她眼前拂过,看似不留痕,却始终往心上留了一道道印记,似深似浅,到底是磨灭不了。
姜姝挽望向那人影处发了愣,半晌没有回神,老夫人是过来人,看着姜姝挽的样子,就知道她到底是有些割舍不下。
她叹了口气,搁下手中的杯盏,由着丫鬟扶着就往主屋后的碧纱橱走。
那碧纱橱后还有一道门,她这是再给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离去前,老夫人还特意在她耳边说起:“想清楚了便和他说清楚,毕竟那十年的时间,不是你一个人经历的,我姜家的女儿,既拿得起,也放的下,你心里怎么想便怎么做就是。”
老夫人离去后,姜姝挽复又将目光投向了那人影。
祖母说的没错,那十年,是两个人的事情,既不喜了,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的。
况且依梁骋的性子,一直到现在为止,他都站在屋外,一言不发,实在和他性子不像。
她受了触动,张口就想问,第一次竟没说出话来。
喉咙处的肿胀阻塞着她的声音,片刻过后,她才忍着痛朝着那人影小声问道:“阿骋,昨日在水池边二妹说要你娶她的话,是真的吗?”
屋外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的人影听到她说话后,微动了一瞬,似是想要推门而入一般。
却偏偏姜姝挽此时并不想与他面对面,又害怕他又故技重施,见他如此唬的她赶紧出言阻止:“你先别进来!”
那人影当真没动,而是静静等着她。
她吸了吸鼻子,又在心内默了半晌才道:“我同你说过,我所求不过寻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的,若是你真的对二妹有意,我是愿意放手的,不过,我还是想听你亲口对我说一句,过去这十年于你而言,到底算什么,我又算什么?”
她话才说了一半,就听见屋外人影轻咳一声,打断了她说话:“姜小姐的答案在下给不了,想必梁骋此时也不在姜府。”
这声音低沉,喑哑,不像梁骋说话,如沐春风般的舒服。
她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屋外的人不是梁骋!
不及她反应,就听到方才那丫鬟在门口颤颤巍巍道:“大小姐,这是开国公府的世子,梁大公子,此来是给老夫人请安的…”
开国公府世子,梁钰,时任盛京大理寺少卿,亦是梁骋同父异母的大哥。
姜姝挽的脸一下子臊的通红,浑身的血液都在往上涌,脑袋都起了热。
甚至在听到丫鬟说出他的名字后,她直接就转过了身,以为不去看那道人影,就能逃避和他的接触。
这会她该庆幸方才没有让他进来,这扇窗户似乎成了她的遮羞布,隔绝着两人,也掩饰着她的尴尬。
为着方才说的那一席犹如剖白心思的话被梁钰听到,她甚至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反观屋外的梁钰却显得自如许多,并未过多言语,也不曾催促,一直等着姜姝挽的回答。
梓春适时得碰了碰她的手臂提醒,姜姝挽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巧了,祖母刚走一会,倒是恰好和大人错过,大人不若进屋来等,我这就去寻祖母回来。”
外面的人倒是坦荡,对方才的意外全然不提,只道了声:“有劳姑娘了。”便未再有严词。
最后,是梓春去开的门,一双绣祥云纹的官靴就同屋外的光线一道进来,姜姝挽没有抬头去看,低着头招呼它落了座,就奔出了屋,逃离了四合堂,也就没有注意身后那双深邃的眸子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很久,直到她彻底消失在四合堂。
一出来,她才觉得呼吸顺畅些,那梁钰的气场过于摄人,和他呆在一处,姜姝挽觉得呼吸都有点不畅。
再一想到方才自己将人认错,还对着人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姜姝挽就觉得窘迫,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在和他对上。
经这一遭,那本来想要得到答案的欲望也就弱了,方才听梁钰也说,今儿梁骋也不在姜府,想必今日是见不到了。
只是她却忘了,梁骋不在,姜凝芝却在,那答案还偏偏就得让她知道。
……
姜姝挽是在回海棠苑的路上遇上姜凝芝的,看着她远远走过来时,全然不是祖母口中那生了病的模样。
四下无人的时候,她的言词中充满了攻击性:“梁家遣人上门的事情,想必祖母已经告诉姐姐了吧。”
她慢慢踱步靠近姜姝挽,在跟前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一双妩媚又凌厉的双眼就这样直直看着她:“姐姐难道就不想知道,与你相知了十年的男子,为何突然一朝就变了心,爱上了别人?”
她很清楚姜姝挽方才去了那里,也知道姜姝挽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