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欢/嫁给纨绔世子爷(24)
她将帷幔放下,温声细语:“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的。”
“楚引歌,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别人伸着手等着你撞?”白川舟清冷着声音道,“上来。”
马车围满了厮役,时不时地用余光扫向这里。
楚引歌没法,上了那阔气华贵的马车。
这才发现厢内并非是常规长椅靠背,而是细绒铺就的软塌,世子爷刚刚是全程撑着上身,趴在窗口边同她说话的。
他着一身轻薄的白绫禅衣,背后还隐隐泛出血雾,像冬日白雪中的惹眼的枝枝红梅,都过了一夜还在渗血,足以可以想到衫下的血肉模糊。
那一罐罐成箱送的膏药应当也是处理伤口的罢。
“这里没旁人,将帷幔摘了。”
许是白川舟太过惨烈,楚引歌没有多话,依言照做。
抬眸时才注意到他已撑手缓缓起身,双膝跪榻,喉中不自主地闷哼。
楚引歌忙扶了把:“世子爷都这样了,就好好歇歇罢,坐起来作甚?”
“不说男女有别了?”白川舟觑了眼她握在臂上的纤指,扯了个淡笑,衣襟松松垮垮,衫下是可见的卉满张力的线条,往上是微滚的喉结,颈侧还留有那道剑痕,颜姿风流。
楚引歌收起目光,松了手,坐得远些,垂眸攥着自己的裙摆:“世子爷将衣衫拢好罢。”
白川舟见她耳根发红,哂笑了声。
随手拧开一个青瓶,“过来些,我够不着。”
“您.....您这是要帮卑职上药?”
楚引歌诧异,挪近几许,他费这么大劲坐起来竟是想帮她抹药。
“不然呢,你自己又看不到。”
话是不假,她的确看不到自己的脸,可问题不在于此罢,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还未深思,就见他已拿金匙挖了一勺,欲往她脸上抹。
楚引歌往边上躲了躲。
白川舟眼眉一挑,“怎么?”
“世子爷,这罐是不是抹过你的.......嗯?”
楚引歌瞧他那青瓷瓶中的膏药已用至一半,就扫了眼他的后腰下方。
“你还嫌弃?”白川舟轻哂了声,“都是肌肤,还有贵贱之分?”
但却言不由衷地放下了小匙,新开了瓶,且换了把樊花暗纹银勺。
“抬起头。”
楚引歌微微仰脖,羽睫轻颤,直到那丝冰凉触到面颊上时,她才明白问题所在,这根本不在于她能不能看到自己的脸,而在于不该由世子爷做这事。
他是天之骄子,而她只是六品小官,这活换成立冬来做,都要比他更合规矩些,何况他还是阿妍的未来夫君,这样属实不合礼数。
“我......"
"别说话,都抹岔了。爷跪着难受,你少让我受点罪。"
楚引歌噤了声。
其实她完全可以推开他,即便她装柔弱,以他现在的残体,也不能将她压制得动弹不得,她完全可以逃下马车。
但她没有这样做,她清晰地感受到了心底可耻的渴望,渴望被照顾,被关怀。
那巴掌扇过来时痛么?
当然是痛的,可比起多年来仰人鼻息地活着,又显得不是那么痛。
这种滋味,楚翎和楚诗妍不会懂,他们生来就锦衣玉食,居于人上,不会体会这样的心境。姨娘会懂,但她同样会心疼,告诉她不过是徒增忧愁,所以她从不在姨娘面前露悲。
她的愤怒,她的不甘,她的忍气吞声,让她产生羞耻。
可眼前的人,他现下和她同样破碎,受了伤,血淋淋,泪斑斑,一身脊骨被打散。
听人说侯爷早对他不抱希望了,被生父活生生地嫌憎,楚引歌又找到了身份上的认同,他们都是弃儿。
他是锦衣玉食的弃儿,她是遭人嫌恶的弃儿。
她的眸底泛起了潮腻。
她可怜他,也可怜自己。
所以她没排斥他的悯恤,无论他是出自何目的,她在此刻都感受到了关怀。
还有点......说不上来的酥麻。
他的修指轻抬着她的下巴,指端温热,而另一只手的指腹却细细在她面上将玉膏轻柔抹匀,凉飕透骨。
冰火两重天,楚引歌的心也被往复煎熬着,仿若被炽灼烈火燃烧着的冰川。
她不得不转移这些来自他指尖的触感,视线往上,他的容颜全数映入眼帘。
从美学来审,他这张脸真是老天爷追着赏饭吃。像破晓时匿于晨雾后的朝阳,几分暧昧,占尽风流,光影交织间,长睫微敛,凤眸轻抬,如蓝入海,卷起万丈浪潮,看向你时,千树花开。
看向你.....是了,他现在正挑笑注视着楚引歌:“口涎擦擦。”
楚引歌这才自己意识到自己盯得太长时间,连他离了手都未察觉。
慌忙垂下头,拿指尖抹了抹自己唇角,才发现又被白川舟戏弄了,哪有他说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