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情郎(76)
沈莓这般想着,春华已经进了寝间来伺候她梳洗。
换衣裳时,春华道:“小姐,今日可要去院里坐坐?风不算大,裹上披风便不会着凉了。”
沈莓伤着脚的这些时日都未出过屋子,除了那日匆匆叫人抬着去了小书房,考试完又抬回来,便再没挪过窝。
春华实在怕她闷着了,这才问了一句。
“唔……”沈莓想了想,点头,“好,便去院里坐坐吧,真儿姐姐可在芳荷院?若是在的话我想请她一会来这儿用饭。”
都好些时日没与真儿姐姐好好说话了呢。
春华应下:“好,奴婢一会去芳荷院看看。”
只是等她给沈莓穿戴洗漱好,又让守墨和守砚将她的躺椅抬到了院子里,给她裹上披风,又盖上薄毯,终于去到芳荷院时,却被告知陶真儿不在。
“不在呀?那真儿姐姐去哪儿了?”沈莓不禁问。
“表小姐去书院了,说是去给的小姐出气了。”
沈莓:嗯?
怎么真儿姐姐也去出气了……
彼时陶真儿正在书院的临山堂里待着,素来温柔似水的脸上神色冷冷的,竟透出几分冰雪美人的气质来。
她是昨日才知阿莓这意外竟是书院里有人故意为之,当即气得不轻。
柳聆昔她是见过几次的,但交集不多,虽说看起来有些高傲的,但属实让人没想到漂漂亮亮的小姑娘,竟然有这般狠毒的心思!
严许的意思便是这两日可能需要请她去书院一趟,因为若真要当众斥责柳聆昔,陶真儿是最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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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先生和严夫人是长辈,若就此发难,柳府大可卖惨,道这是小辈间自己的矛盾,他们何故要以身份欺压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
严许是沈莓的义兄,他自是可以顶在前头,但他到底也长了柳聆昔几岁,她届时装弱扮可怜,便会说他以大欺小。
是以他便请了陶真儿过去。
陶真儿虚岁十六,与十四岁的柳聆昔相差不到哪儿去,又同为闺阁女儿家,有些话,她说出来比他这个义兄更叫人怜。
阿莓此番遭的罪,受的委屈,便在书院所有师生这么多双眼睛下,叫柳聆昔还了吧。
此时正是上午第一程课快要开始的时候,临山书院的学子们却被聚到了这儿,大家不免在下头议论纷纷。
“是不是三日过了,没人去认下沈莓那件事啊?严公子要在这儿公开说了?”
“不知道啊,瞧着挺吓人的。”
男子院对此听到了些风声,但也不甚清楚,这时正一脸莫名。
不过书院这个意外不是小事,沈莓那小姑娘见了血,若真有隐情院里要这般严肃处理也是可以理解。
人群里,从被钟先生带到临山堂开始便脸色极差的柳聆昔到底还是叫站在她附近几个小姑娘注意到,忍不住偷偷多看了两眼。
章淑敏就在柳聆昔旁边,明显感觉到她的状态有些不对。
她忍不住握上她的手,竟然惊觉那只手冰凉的似是暴露在寒冬腊月的雪地里,终于很小声的担忧问道:“聆昔,你怎么了?”
这句话问出来,像是石沉大海。
柳聆昔没说话,目光死死盯着站在临山堂前的严许和院长、副院长以及几位先生,最后目光落在冷着一张俏脸的陶真儿身上。
陶真儿谁也没看,唯独静静地盯着她,此刻便与她的目光对上。
她掩在袖里的手死死攥住,指甲掐入掌心。
下一瞬,他便看见一直跟在严许身边的那个小厮拿出了几样东西。
是她前两日吩咐金枝去烧掉的那些衣裳!
柳聆昔的瞳孔猛地一缩。
到了这一刻,她才终于不得不咬着牙承认,这一切都只是个局。
让她往里跳的局。
就在柳聆昔心里飞速想着应对之策时,秋实拿出的东西已经完全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那衣裳在地上堆起,将鞋盖在了下头,上面还有些烧毁的痕迹,残缺不全。
严许目光扫过堂前站着的这诸多人,终于一字一句道:“前几日严某说过,已经查明事情真相,既然犯事之人并未主动找来,那严某也不必再给面子。”
他的神色冷寒的似是换了个人,眸光里的戾色也再不遮掩。
“柳小姐,到这个时候了,还不愿站出来吗?”
严许冷似冰刀的嗓音刚落,众人的目光便倏然望向柳聆昔,就连站在她身边的章淑敏都心下一惊,猛地转头。
却在瞧见柳聆昔那副沉着脸咬着牙的神色时,怔在原地,忍不住松开了刚刚还握着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