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情郎(75)
柳聆昔却将手一扬,示意她们先退下,只留了自己身边大丫鬟金枝。
金枝掩上门,候在了她身边,便听柳聆昔吩咐道:“你去将我那件霁红色绣缠枝纹的千花缎披衫找出来,还有那绣了梅花月牙的软缎绣花鞋,也一并找出来。”
听了她的吩咐,金枝当即便点头去了内间,过了一会才找到柳聆昔要的衣裳和绣鞋出来。
柳聆昔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两样东西细细回忆了一番,又道:“还有银红牡丹散花锦的那件襦裙。”
这便是沈莓出事那日她从头到脚穿着的一身了。
那日她系的发带,只簪了两朵珠花,回来时都没少,这处无需在意。
既然父亲说她不谨慎,她便把这些东西都烧了,就当它们不存在。
也恰是凑巧,这两件衣裳是她的新衣,没穿出去过几回,谁会记得呢?真是连老天都站在她这边。
金枝将东西都找齐,放到了柳聆昔面前,忍不住问:“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柳聆昔便沉声交代道:“后日寅初,你把这些东西拿到后山的林子去烧了,不可让任何人看见,也不可擅自更改时辰。”
这个时辰正是人困倦的时候,而柳府的下人寅正开始起床做工,待金枝烧了东西回到府里,就算叫人看到也不会太突兀。
金枝是柳聆昔身边从小跟到大的丫鬟,又是府中家生子,可以说是她的心腹,沈莓出意外的事,她是知晓的。
这下不免多问了一句:“小姐,既然吴薇今日已经去认了这事,我们何故还要做这一遭?”
“父亲说我行事不慎,那便永绝后患,这些东西永远消失,他们便永远找不到我头上来。”
“那何不在那天就把他们全烧了?”
柳聆昔捏着帕子,靠坐在椅子上,神色淡淡:“我在书院不喜沈莓,大家都知道,严许那般紧张这个义妹,在她出事那日甚至让慕百年在那儿守着谁都不许靠近,一看便是觉得有人害她,防备着。”
“一早把这些拿去处理了,若是他正叫人盯着我,岂不自投罗网。”
也就眼下吴薇认下了这件事,那番说辞严许也未质疑。
如今柳聆昔想来,或许他根本就没有什么证据,因为她回到课室后就仔细检查过自己身上,可什么都没落下。
是以严许很可能只是在书院里诈了一番,大家不过都是十三四岁的姑娘,哪经得起这般。
即便早前严许疑心过她,派人盯着她,也盯不出什么花来。
现在既然犯事之人已经抓着了,那自然也就不用再在她身上花什么功夫。
她还特意推迟了两日再让金枝去处理了这些,即便有人盯着她,这时也该撤了。
柳聆昔垂眸,喝了口茶,最后又嘱咐了一句:“切记不可叫人发现,你仔细将这事情处理好,后日我放你一日假,让金盏来伺候我便是。”
金枝应下,将这找出来的几件东西拢在一起收好,避着人拿回了自己的屋里锁上。
她是柳聆昔的大丫鬟,在府中也是单独住一间厢房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后日,待到子夜,万籁俱静。
寅初刚至,柳府的后门便被人悄悄打开了,一个身影抱着个包袱出来,轻手轻脚掩好门后,便静悄悄往后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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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风也刮了一整天都未见停。
夜深人静的严府里,沈莓裹在被子中,正睡的熟。
她做了个美梦,梦里和义夫义母还有真儿姐姐与怀琛哥哥一起过着新年,她穿了红艳艳又缝了暖融融兔毛的袄子,站在院子里与真儿姐姐一起踩雪。
哥哥送了个雪做的小兔子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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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从未有过的美梦。
翌日一早,沈莓从这个梦中醒来时还有些恋恋不舍。
她好喜欢这个梦呀,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做梦做久一些。
窗外的风撞在窗户上发出“噼啪”地轻响,京都当真一夜入了冬。
沈莓活动了一下没受伤的那只脚,舒展着身子伸了个懒腰,心里突然算起日子来。
仔细想想,再过月余便是除夕了,也很快的呢。
只是不知自己这脚,那时是不是能好全了。
她又看了眼自己的脚,这几日春华给她换药她都看着,其实伤口已经渐渐愈合,微微一动倒也不太疼了,就是有些扯的慌。
心下轻轻一叹,小姑娘倾身摸了摸自己缠着纱布的脚踝。
罢了,届时只要不留疤,便是万幸了,还是好生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