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追妻手札(30)
早早安置了,连裴淮又赖在她的床榻上,她都不想理会。
屋子里黑漆漆的,落针可闻。
赵蓁一直沉默,裴淮不敢贸然开口,更不敢靠过去粘着她。
突然,他觉得不太对劲。
耳边传来极为压抑的哽咽声,若不是细听,他根本无法察觉。
他心口疼了一下,像是被虫狠狠蛰了一口。
除了皇后大行,他从未见她流泪,甚至身为女子,他从未见她有过脆弱的时候。
“……阿姐,你莫要难过了,”裴淮声音干涩,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当初发生剧变,他是第一个冲过去的,可见到的只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极其惨烈。
后来,赵蓁回到京城,得知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当场就晕了过去,后来她烧得迷迷糊糊一起将棺椁送入皇陵回来,就病倒了。
她昏迷的三天时间里,他们四人商量这辈子绝口不提赵蕴惨状,直到今日赵萼那厮再次提起。
“阿淮,阿姐是不是很没用?”赵蓁声音沙哑,说话时暮气沉沉,“我护不住阿蕴,保不了阿琦他们,也没教好你。我真是该死,五个弟弟,一个都没看好。”
这一夜,谁都无法入眠。
*
早上睁眼,有些昏昏沉沉,赵蓁发现身边早已无人,她也懒得计较,只默默躺着,不知在想什么。
裴淮今日没有去上朝。
他脸色沉沉地坐在前院书房里,喊了一拨又一拨人进去。
就在大臣们狐疑辅国公为何不上朝的时候,大家很快知道结果了。
赵萼这几日允准的政令被废除,几个暗地里支持赵萼的臣子被锦衣卫带走,赵萼的长子被丢进了御花园的湖里差点淹死,赵萼妻弟骑马摔断了腿,马太妃宫里出现了毒虫,赵葳一个不慎从台阶上摔下来花了脸。
不过一日,皇城大乱,百姓都在暗中议论社稷不稳。
裴淮像是一个真正的主宰,平静地坐在书房里发号施令,却更像金銮殿里在指点江山,整个朝纲都在摇摇欲坠。
傍晚时分,终于消停下来。
众人一颗悬着的心才安定了。
裴淮阴沉了一天的脸也才算和缓了几分。
可就在他的部下都以为他消气时,他竟然抄起长剑,骑马冲去了皇宫。
*
一盏茶后。
御书房。
“啊——”
“来人啊,护驾!”
可赵萼的人哪里能挡住暴怒的裴淮,他一剑一个,血肉横飞中,侍卫一个个倒下。
“嘭!”赵萼左眼狠狠挨了一拳。
“啊——住手——”
“嘭!”赵萼右眼重重挨了一拳。
“啊——救命啊——朕快被打死了!”
裴淮眼神阴沉,杀气腾腾。
“说啊,赵萼你继续说啊,阿蕴哥的事我们苦心瞒了这么多年,都被你几句话给毁了!”
“嘭!”
“嘭!”
“阿、阿淮,求、求你了,别打了——”
“嘭!”
“嘭!”
赵萼被打得鼻青脸肿,满脸是血,可他的哀求换来的只有如暴雨一般的拳头。
第15章 ◎裴淮在说谎。◎
第十五章
夜幕降临时,裴淮又来了。
他比起往日话少了许多,仿佛白日里处理公务已然疲累至极。赵蓁心里想着赵蕴的事,也没仔细看,直到两人默默用了晚膳,赵蓁这才发现裴淮脸上似乎受了伤。
“似乎”是因为伤口上应该是抹了伤药,虽然只是薄薄一层,却好似女子粉黛一般,很好地遮掩了伤口。
刚回京的时候也不见脸上有伤口,赵蓁不过略狐疑地瞧了他一眼就移开了视线,谁料裴淮却紧张起来。
“阿姐!”他很快抬手遮住脸上伤口,表情倒是显得很是不在意,“我不小心被树枝刮了脸。不过小伤而已,用不了几日就会结痂。”
说完,他还好似很是嫌弃地补充了一句:“梁嬷嬷硬是塞了药膏给我,让我/日日涂抹,说一定不会留疤。留疤就留疤,有什么打紧的。”
语气虽然刻意装得漫不经心,眼神却有些闪烁。
赵蓁对他太过熟悉,直接看到到他漫不经心背后的在意。
但她并没有那个闲心去了解他在意什么,只问起了赵蕴的案子。
赵萼无论说得多么天花乱坠,她都只怀疑是马氏做的手脚,眼下裴淮既然已经让刑部主持追查,她根本不可能被一个子虚乌有的卦象改变决定。
裴淮与她说了案子进展,倒是让赵蓁安心几分。
之后,赵蓁洗漱安置,裴淮又死皮赖脸留了下来。
赵蓁没心思和他掰扯,于是,两人一起躺在榻上。
可是,沉甸甸的黑夜也无法让人入眠。
赵蓁不同于之前的平静,她翻来覆去辗转反侧,一不小心转身时撞到了身边蜷着不动的裴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