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郡主(275)
戚容与将两粒药丸分开:“秧秧放心,我也会同秧秧一起服下的。”
乐秧手里捏着那粒药丸,并没有第一时间决定,显然,被启元帝牵制与亲手给梅月窈一个结果在一个天平上打成平手。
“陛下,您见见月窈!”
外间梅月窈的吵闹声逼近。
“她毕竟还怀着我的孩子,”戚容与慢悠悠地说道。
就在梅月窈即将被宫人强硬地架走时,未央宫的大门嘎吱一声被打开,梅月窈惊喜地张望着,却被眼前的宫人挡的严严实实,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传来,那些宫人闻声退至左右,她余光瞥见启元帝黑狐裘的一角,下一瞬间却看到黑狐裘下是一双绣着牡丹花面的绣鞋。
她一抬头,发现在她跟前的正是害得她家破人亡的林乐秧。
梅月窈恨恨地瞪着她:“怎么是你?!”
乐秧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雪地里的梅月窈,就算被梅月窈以尖锐的态度质问,她也无甚波澜,梅月窈咬咬牙就要借着身旁嬷嬷手起身,乐秧抬手按在了梅月窈的肩膀,好整以暇地问道:“宸妃娘娘不是想用下跪博陛下的同情吗?怎么半途而废了?”
“林乐秧,你别忘了,本宫还是陛下的宸妃!”
梅月窈说着就要拂开她的手,乐秧也任由她拂开,只道了声:“劳烦刘公公。”
刘保宁会意,那些宫人就上前按住了梅月窈,迫使她起到一半又跪在了雪地里。
“宸妃娘娘就跪在这里吧,兴许能够感动陛下出现呢。”乐秧笑眯眯地决定。
她本想杀了梅月窈的,但看着天空中飘落的雪花,她又改变了主意,这年的冬天好像格外的漫长,这几日都还在断断续续地下雪,风刮在脸上生疼,更别说跪在硬邦邦的青石板上,那些干惯了粗活的嬷嬷都能活生生给冻死,更别说梅月窈这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孕妇了。
这种刺骨的寒冷也是时候让梅月窈体验一回了。
可惜,她体验后还能捡回一条命,梅月窈却是注定地活不成了。
雪花飘落着,乐秧退回到未央宫屋檐下,裹得严严实实地坐在椅子上,手上还捂着暖和的汤婆子,她就舒适地看着没有任何遮挡跪在雪地里的梅月窈。
未央宫里很安静,梅月窈也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乐秧慢悠悠地饮上一口茶,又看向低着头的梅月窈。
她没头没脑地说了句:“你在想什么?”
梅月窈没有搭理她。
见梅月窈还在装傻,乐秧自顾自地说道:“明知死局已定,还特地跑来,彧都有名的才女可不会犯这种错误。”
梅月窈终于抬起头看她,只这么一会儿,就已经被冻得唇色尽失,乐秧替她说完了接下来的话。
“让我猜猜,你明知戚容与不会放过你这个梅家人还有你肚子的孩子,但你依旧来了,戚容与不会听你的废话,那就只能是我。”
“今日你要是死在这里跟我脱不了干系,外边那些老顽固就会说我虐杀你,心思歹毒,”乐秧补充道,“可惜我完全不在意,这些话伤不到我。”
在她的注视下,梅月窈毫无血色地唇角荡开,她抛弃了以往娴静稳重的表面,展露出她面下疯狂而扭曲的一面。
她的父亲常说,她是他最聪明的孩子,如果她是男儿身,必定能够帮助梅家更上一层楼,只可惜她是女儿身,前半辈子还爱上了不该爱的人,疏忽了梅家。
德鳞殿的事情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这个罪名他们梅家是无论如何都洗不掉的,为了栽赃他们梅家,戚容与不惜给自己下蛊。
梅家完了,也就意味着她也完了。
戚容与是个无情无义的疯子,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根本不可能会勾起他的一点怜悯。
梅月窈的笑容愈发地大,她笑着说:“如果只是我死的话,那确实伤不到你的根本,但有件事情你恐怕不知道吧?”
瞧着梅月窈疯狂的模样,乐秧心里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戚容与要你当他的皇后,还为了你罢朝三日,今日我要是死在你手里,林乐秧,你对天下万民来说就是祸国殃民的存在!”说着说着,梅月窈开始放声大笑,“祸国殃民的下场只会比我惨上千万倍!”
梅月窈癫狂的动作在她眼里放慢,她思绪都放缓了,以至于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看向面色比梅月窈还要白上三分的刘保宁。
周遭的宫人也都低着头不敢看她。
看来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