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的温柔刀(44)
村里人爱打趣,把照野叫做小筠的童养婿,小筠和照野也觉得将来同对方成亲是理所当然的事。
因此听说照野应了征召要去当兵,小筠说什么也不肯,哭了好几天。
往常小筠眼眶一红,照野就无条件投降的,这回却像生出铁石心肠,就连傅从初松口说要不两人先成婚,照野都不为所动。
傅从初实在没法,私下问了照野原因。
照野倔强地说,他可以事事听傅筠的,可以一辈子对傅筠称臣,但不希望在别人眼里他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给不了,他想配得上她。
傅从初听后沉默了半晌,允了照野从军的事,也花了一夜的时间说服女儿。
为照野送行那日,村里妇人难产,若赶不及就是一尸两命,傅从初只得先行回村。
产程格外漫长,待成功接生,又为产妇止血,花去大半日光景,傅筠竟还未归家。
而这一丢,就是大半年。
发觉有人盯梢的那一日,傅从初如重获希望,因为他知道这意味着女儿多半还活着。
只是对方也很快察觉他的反跟踪,水路走得好好的,突然在铜陵县下船,停滞不前,随后更是启程往东南去。
傅从初留了个心眼,雇人跟踪那暗卫一路到会稽,而他自己将目光投向北边,打算将长江下游的几个大城镇都走一遍。
扬州只是其中一站,原本也是无功而返,孰料,无意中在路边茶铺生火用的杂草堆里发现一张泛黄破旧的招帖,上面是傅筠的画像。
拿着画像一路问,傅从初得知这个与女儿极为相似的女孩子是倚红楼的花娘,也得知花娘晓晓与外乡人裴公子的一段佳话……亦从人口中打听到裴公子的相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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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大夫,真是许久不见。”
裴昱早已回府重整衣冠,把自己收拾得体体面面来见岳丈。
傅从初笑意敛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褒衣博带,斯文俊朗的青年朝他见礼。
容华郡主见了儿子那包扎起来的耳朵,简直瞠目结舌,隐隐又要动怒。只是下人忽然来报,大公子午睡魇住了,醒来后就哭着找阿娘,郡主便什么也来不及说,匆匆离去。
室内陷入短暂的死寂。
裴昱面上殊无异色,听傅从初问:“二公子的左耳怎么了?”
“被小猫挠了,没什么大碍,多谢傅大夫挂怀。”裴昱莞尔道,并招呼对方饮茶。
傅从初并不回他,反而问了句:“郡主云,二公子今年春天就外出游历了?”
裴昱挑眸应道:“是,多亏了您医术高明,晚辈的腿疾才得以痊愈,不然便是连家门都走不出。说来真惭愧,原想去往岳州拜访您,但晚辈知您脾性,生怕唐突,就此作罢,还请傅大夫见谅。”
一番话真是说得滴水不漏,傅从初眉心未展,双手更是暗自攥了起来,目光冷冷攫着裴昱,启唇道:“傅某此行入京,是为寻女。”
裴昱惊讶地微微倾身。
可还未及说出什么,傅从初就发觉对方虽是震惊的模样,细瞧之下眼波却仍旧四平八稳。
傅从初于是生出不耐,目光也愈渐清寒,直言道:“傅某在京城人生地不熟,因此觍颜请二公子助傅某一同寻女。”
说着,拿出自己在岳州请人绘的画像,以及在扬州捡拾的花娘晓晓的招帖。
摊开摆在桌面上,傅从初一移不移地逼视裴昱,眼底凝着墨色,周身隐有愠气笼罩,“二公子也是见过小筠的,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捧在手心里疼了十来年,为了她是能够把命豁出去的。”
“这丫头没吃过苦头,也怪我把她宠坏了,性子骄纵些,也不知道这失踪的大半年是如何过来的。”
傅从初说到这里,疼惜地抚了抚画像上女儿的脸。
画像上是展颜笑着的,什么忧愁都不入心一样,可实际情况又是如何,他根本不知。
傅从初强令自己冷静下来,声音也有所缓和,“在下也不图别的,只盼父女团聚,若对方肯好好地将小筠还给我,我可以不计较,不追究。”
裴昱眸光浅淡,听了这话也无甚动容,静静凝睇画像上的妻子,片刻后才看向岳丈。
“傅大夫于晚辈有再造之恩,晚辈正愁无处报答恩情,”裴昱面上颇为诚恳,“寻找傅娘子的事您大可放心,晚辈定当尽心竭力。”
后又热心地请傅大夫讲一讲来龙去脉,还问是否报官,全然一副操心模样。
将人送走后,裴昱稍稍后仰,靠着椅背,扫了眼这个陌生而又冷清的家,哼笑出声。
第22章
靳晓醒来时,四周一片漆黑,不知道是几更天,室内陈设也与清潭苑有所区别,显然是一处从未来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