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的温柔刀(22)
哭了一通,面纱早被洇湿,隐隐约约显现出寸长伤疤的轮廓。
小童见了眼睛睁得圆圆的,朝她阿娘急道:“这位姨姨是不是被欺负啦?阿娘帮帮姨姨吧!”
“姨姨不要怕,我阿娘是远近闻名的松狮,很厉害很厉害的!”
女子无奈地纠正:“不是松狮,是讼师。”
小童年幼,只是常听人这么夸阿娘便记在心里了,实际并不懂何为讼师,只知道阿娘帮了很多很多人,应该也可以帮这位哭花了脸的姨姨吧。
简娘露出怔然的神情,尔后看这女子微微笑了下,柔声道:“在下虞歌,是一名讼师,娘子若需要帮助,尽管道来。”
简娘抿紧唇,似在做最后挣扎,虞歌也没催促,只是叫女儿一起扶人。
“一场秋雨一场寒,地上太凉了,娘子先起来吧。前面有间茶寮,娘子不嫌弃的话,我们母女陪你去歇息一下。”
热茶下肚,简娘的心神终于稳下来。
方才这虞娘子陪她一路行来,道旁确有三两行人同虞娘子打招呼,面上很是恭敬的样子。且虞娘子谈吐生风,落落大方,看起来真是一名见过世面的讼师。
或许,真的可以为她拿个主意?
简娘想了想,道:“我没有官司要打,只是我妹妹不幸落入歹人之手。”
她面上露出惭愧神色,却也没有遮掩:“不怕虞讼师笑话,我胆小怕事,丢下妹妹跑了。现在悔矣愧矣,只想快快将她从火坑里救出。”
虞歌讶然:“前阵子西边闹匪,怎的宋州也出了掠人的事么?”
显然,这是误以为当街强抢民女了。
简娘摇头否认,却不知从何讲起。
她对那姓裴的所知甚少,也不知道所谓商贾子弟的身份是否为真,毕竟,听他们言谈,又有暗卫在手又能伪造文书,听起来不是一般人。
“我只知道对方是京城人氏,将我妹妹带走也是往京城去,走的水路,这几日想来已经到了。”
说着,随手拿出那人当着晓晓面留下的信址,面含难色:“这估计也是假的,算不上线索。都怪我怯懦!唉,这下他们进了京跟泥牛入海似的,怕是再难找寻了……”
本就是病急乱投医,现在决定面对时才发觉自己真是蠢笨,无权无势也就罢了,还一问三不知,谈何救人呢!
简娘懊恼扶额,小童见状,很乖巧地推过去一叠点心,甜甜道:“姨姨吃,好吃!”
这般甜笑又让简娘想起晓晓,眼眶湿润。
忽然,坐在对面的虞歌开口:“不瞒你说,我生在京城长在京城,对京城的大街小巷再熟悉不过,亦有几分人脉。简娘若信得过,我带你上京寻亲。”
第11章
“都城竟然这么大!”
扬州已经算富盛了的,运河沿岸行来,也就邻近都城的宋州可以与之相比,这下入了中都,人稠物穰,浮云富贵,靳晓真是止不住地称奇。
只是,下了船换马车,一路走走停停行了许久,都快从白天走到黑天,天公也不作美,败絮似的积云沉沉压下,堵得人心慌。
靳晓总算看累了,耐不住性子问夫君:“还没到吗?”
裴昱捏捏妻子脸颊上的软肉,温润之声响起:“快了。”
“前面有家茶食铺子,花样繁多,我领你去买一点解乏,如何?”
靳晓摇头,偎在他怀里撒娇道:“只想赶快回新家,夫君别捏脸了,给我捏捏腿吧,坐久了有些浮肿呢。”
裴昱低笑着,才要将她搂抱起来,车厢忽然晃了晃,一个急停之后才往道旁驶去。
同一时间,外面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地上未曾干透的小水坑也被疾驰马蹄踩中,飞起而溅。
小帘还没来得及拉下,坐在外侧的靳晓脸上顿时被溅上几个泥点。她也没恼,只是觉得诧异,这长街联巷,就算是再华贵的马车也没有这般不讲道理,肆意侵占道路。
“显国公剿匪而归,闲人退散!”
“闲人退散,让出通路!”
听清这两句,靳晓眼前一亮,好奇地探出脑袋,可惜士兵们早跑得没影了。
“夫君夫君,之前还听艄公说起西边有匪患呢,没想到这就把匪剿灭了,真厉害啊。”
裴昱兴致缺缺地嗯了声,也无意关注劳什子国公,只淡声命车夫启程。
两盏茶后,马车才又停驻。
此处名为清潭苑,由几套院落构成,其中百卉含英,亭台雅致。
靳晓看得出,清潭苑的造景陈设与扬州的家里风格统一,换句话说,一看就是按裴昱的喜好所布置铺排的,这很好地冲淡了她内心的些微怕生。
进了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瑟瑟秋风当堂而过,靳晓不由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