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年纪,便喜欢看这些小辈们在跟前热闹。”镇国公主笑吟吟说道。
今日受邀的贵女们都陆陆续续到了,花园中鹅黄柳绿,烟粉梅红,肃杀的冬日硬是开出了一片烂漫的色彩,让她的心情也不禁愉悦起来。尤其是那位北凉来的静安公主,容貌更是万中无一的出众,轮廓深邃,眼眸微蓝,肤色如同细雪一般,让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最为难得的还是她的仪态教养,听说柔嘉公主着实用心教导过,她也认真学,此刻端坐微笑,仪态不输世家贵女们。
镇国公主悄悄打听,问刘琛不愿选妃可是看上了静安公主的美貌。柔嘉公主和太后日日看着这两人,自然是知道两人无丝毫暧昧情愫,非但没有暧昧,刘琛对北凉人还极为不喜,静安公主也是怕他得很,刘琛跟前话也不敢多说一句,她与刘琛名义上是兄妹,便时时注意保持距离避嫌,就是这一点让最看重礼仪规矩的太后更加喜欢她,连镇国公主也不得不给她几分好脸色。
柔嘉公主在一旁陪她,轻声撒娇道:“皇姑祖还年轻着呢,您要是笑一笑,可把那些小姑娘都比下去了。”
年轻时候的镇国公主确实是艳冠群芳,但如今又哪里能和这些娇嫩的少女们比,她知道柔嘉公主是在哄她,但对于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她看着都是高兴的。
柔嘉公主平日里端庄大方,也只有在她的皇姑祖面前才会流露出女儿家的姿态。
围坐在旁的贵女们无不羡慕柔嘉公主与镇国公主亲近,但跟这个比起来,更让她们在意的是陛下今日到底会不会来。
出门前家中长辈都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们要在镇国公主和陛下面前谨慎言行。世家贵女不愁嫁,但当今天子年少英俊,她们都是曾经见过的,不少人心中早已暗生了情愫,不只是为了家族利益,也为了自己心中的那点情思,都卯足了劲装扮自己,非但要好看,还得不显刻意,每一处点缀和装饰都充满了女儿家的心思。
众人各有所思,虽是谈笑,却有些心不在焉,忽然看到下人进来通传,不禁都打起了精神,紧张地绞起了帕子。
园中贵女来了二十多人,有些站得远的听不清,只见柔嘉公主朝下人微笑点头,那下人便碎步跑了出去,不多时就领了一个相貌俊秀的少年进来。少年外披着一件白色裘衣,颈间围着一圈白色绒毛的围脖,露出一张白净清俊的面容,眉眼间似乎天生含着三分笑意,乌亮的双眸温润清亮,让人望之心喜。行走间白色裘衣微敞,露出里面天青色的长衫,配上乌色的纱帽,给他平添了几分隽永的书卷气。
园中的少女们都偷偷打量着他,有些是跟着镇国公主从江南来的,先前未曾见过刘琛,便好奇地压低声音问道:“那就是陛下?”
相貌是俊秀的,只是似乎矮了一些?
京中贵女轻轻摇头,道:“不是,是今科的探花,如今任户部郎中,叫慕灼华,是个女子。”
江左来的贵女们吃惊地捂住口,望着慕灼华的背影:“原来是她?”
有些人听过她的名字,有些人不知道,便是听过的,也没往心里去,只是最初惊叹了一句,她们本以为是个三十来岁的女先生,却不想这样年轻,看起来绝对不超过二十岁。
“陛下对她似乎很是看重。”有人轻声道,“陛下未登基时,她便是皇子们的讲师,后来不知何故被撤去了讲师一职,前些日子,陛下又下了旨,令她任户部郎中,兼领天子筵席的差事。”
此言一出,众人心里都沉了几分。“她今日来这里……难道也是……”
“应该不是,她穿的是文士服,若有那份心思,怎么可能不盛装打扮,我听说是柔嘉公主请她来的……”
众人议论的时候,慕灼华已经被领进内堂了,她恭敬地行了礼,便垂着手站在一旁,接受镇国公主的审视。
善意的目光自上而下将她看了个透,她唇角含笑,大方自若地任由场上诸人审视。
片刻后便听到镇国公主的笑声传来:“难得皎皎有看重的人,确实是个风流人物,难得你身为女子,却有这样的才气和胆气。”
慕灼华含笑谢恩,又道:“今日得柔嘉公主邀请,下官不好意思空手而来,但想着大长公主什么珍宝没有见过,便不敢献丑,只亲自做了一些梅花糕献上,既应了今日赏梅宴的景,又偿了公主的情。”
柔嘉公主轻笑道:“皇姑祖,灼华非但文章写得好,厨艺更是精妙,每一道菜都花了心思。”
镇国公主也被吊起了好奇心,笑道:“那我也沾了你的光见识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