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落(2)
那天重安殿的梨花纷纷落了一场雪,抚了人满肩还不停的落。
我爬上那几人高的梨树想去摘那枝头开得最美的花。树下跟了我很多年的小安子一直盯着我的动作,嘴里嚷着:“哎哟~,我的小祖宗呀,殿下,快下来吧,被陛下看到可有得你受了!”
“谁是你祖宗,你且宽心,母皇去蝉云殿寻父妃去了,别催我!”
可我刚碰到那花,殿外就传来尖锐的通报声:“皇上驾到~”惊得我脚下一滑便踩了空,身体急速坠落的恐惧感令我闭上了眼睛,我想我大概要死了。
可没有,我跌入了一个怀抱,带着淡淡的梨花香……
睁开眼,我看到了一幅画,笔墨扫眉峰,江山安眼底。
真好看,周遭景致都失了颜色,唯有你华光风姿,倾国倾城。是你呀,祁诩,十六岁的少年郎带着刻入骨髓着世家贵气,白衣胜雪,魏晋之姿,尤其是那带笑的眸子里仿佛盛着琼浆玉液,让落在你眼中的我醉在其中不可自拔。
世人的折子戏看尽,大概也找不到比你更好看的人了……
我看着你失了魂,愣愣出口便是一句“小哥哥,你真好看。”你的脸蓦的红了,必竟是未经人事的世家公子,被女子夸赞会脸红也是常事。
所以既便只是个孩子也不例外。
你将我放在地上,打算起身时我扯了扯你的袖子:“小哥哥,这个给你。”我从树上摘的梨花……还好它没有折断,我可以将它送给你。
你看,那样美的花,只有你才配得上它。
你愣了愣,接过它,随即笑了。风来花动,梨花落了满地,也落进我的心里……
“多谢殿下赐花。”你向我行礼,我回你:
“无妨。”
你站了起来,我便看到你身后的母皇,二十六岁的她,美艳不可方物,妆容精致,姿态华贵。二十六岁么,那时的我也应该如此。
我向母皇行礼,母皇指着你,眼中带笑,对我说:“晗儿,今后就由祁大人做你的太傅了。”
你这般年轻竟是大人,我的太傅。
欣喜呀,没由来地。
“儿臣明白了。”
“平身吧。”
“诺。”
可我尚未站稳,便被父妃迎面一掌打来,他吼道:“跪下!”
嘴角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我却一动也不敢动。
“你可知错?”面对父妃质问
我第一次顶撞了他。
“儿臣不知所犯何事。”
“你藐视宫规,冲撞太博,可是有罪?”
“有。”我紧攥着衣角吐出这一个字,母皇才出言制住父妃:“雪君,莫要太过,毕竟她还只是个孩子。何况祁太傅还在这。”
“陛下,可她是储君!她如今可有半点储君的样子!”
父妃气得双眼通红,母皇扶着他:“莫要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这孩子臣妾真是管不了!”
“哪里的话,你是她的父妃,若你也不管,谁管?”
“陛下真这样想?”
“嗯,晗儿今日你的确有错,便罚你在太庙跪上一夜吧。”
“儿臣遵命。”
总要有一个人去承担,不管如何。
我跪在那里,心中满是哀戚,我是储君,每时每刻我都要告诉自已我是储君,我走路用膳就寝每个人都与我说:“你是储君,你该……”
我早已受够了!也厌恶了!
可没用呀。
我要守着这个位置,一但我掉了下去,有无数的人想让我死。
我不想死,就这么简单。
第3章 楚汐晗卷(三)
次日,我叫小安子守在门口,叫他你一来就给我通报。
小安子跌跌撞撞跑进来时我正在纠结,紫色的对襟儒裙该配什么样的发带,哪样才够好看。
知道你来,我便端坐下来,尽量像是一个合格的储君,摆出老成的嘴脸,却没想过自己那么小,这样子只会尽显稚气。
我摆好姿势,而你一袭降红官袍,自廊下走来。
玉树风骨,魏晋之姿,恰是你的模样。
“参见殿下。”
“免礼吧。”我说着,却忍不住起身扶你,问:“今日第一天,太傅要教我什么呢?”
你笑回到:“《大学》中的家国之道”。
“嗯嗯,太傅请坐。”
岁月清淡如水,春秋寒暑不扰,只有你是惊艳之色。
为了把以前没学会的补上来,我几乎日夜不息的读书写字,只望在下次与你对答时不要太过狼狈。
有时小安子陪得累了,倚着桌子就睡,我自己就为自己磨墨,手太短了就爬上桌子,弄得脸上,手肘上都是墨渍。
还记得有次,自己磨完墨就趴在桌上睡了,甚至你来了我都不知道,醒来只见你坐在床头手中拿着一本《诗经》认真研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