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金屋(15)
近来朝中不少大臣们蠢蠢欲动,想要将他从那个位置拉下来,不惜筹谋各种暗杀计划。
不过沈霁可不是吃素的,他纵容这些人耍把戏,让他们误以为自己被逼到绝境,等到届时自己手中掌握新的确凿证据,便能翻盘,转而利用这一点控制住这些人。
沈霁步步为营,精心设局,特意将地点选在远离京畿之地,一方面是为了让那些人更方便动手,另一方面则是可以将自己的行踪隐藏起来。
只是未曾想,今日一场瓢泼大雨落下,风雨摇摆,他寻觅避雨之地,最后来到这间佛寺。
此时灯火昏暗,唯有雨珠滚落,击打碎叶的声响。
他不愿打扰僧人暴露行踪,正要寻处无人雅间暂时避一避雨,谁知,竟听到了谢兰音交代婢女的声音。
她的声音若娇莺初啾,直直坠入他的心湖,搅碎风月。
美人在侧,还是自己的心上人,沈霁脚步一转,乘着无人夜色来到闺中。
不过眼下,这位佳人满眼戒备,俨然将自己当作“贼子”。
沈霁勾了勾唇,俯下身来,漫声开口道:“江月白,这是我的名字。”
闻言,谢兰音眉梢微微一动,“你姓江?莫不是你和平阳侯府……”
她的心中闪过一抹猜疑,沈霁轻笑出声,“天底下姓江的人太多,我和平阳侯府没有任何关系。”
他虽这么说,谢兰音却不相信。
若是真的没有干系,为何偏要来招惹她?
莫非他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夫正是平阳侯世子?
“江公子,我不管你到底是什么人,平阳侯府并不是普通人可以得罪得起!若是不想让我未婚夫抓你的话,你现在离开,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谢兰音打算用平阳侯的威望将他吓退,怎知,他不仅没有退却,反倒多了几分兴致盎然的意味。
“你说,若是江柏舟看到眼前这一幕,会怎么想?”他轻佻地发出一声玩味笑意,“他当真不会介怀?”
平阳侯府高门大户,规矩甚严。
要真的被江柏舟知道了此事……
谢兰音不敢细细往下想,好在入睡之前,她会在枕头底下放一枚银簪。
如今见到这个“贼人”有恃无恐,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她暗自思忖,将一只手负在身后,朝着枕头底下摸索着那支簪子。
尖锐的簪子一到手,她将其藏在袖子之中,有了这样利器,悬着的心总算寻到一处落地的地方,也不至于像方才那般惊慌失措。
“江世子为人光风霁月,怎是你这种宵小之辈可以比得了?你这人胆子怎么这么大,莫非不怕死?”
谢兰音不明白为何自己说出平阳侯府的名字,这个贼人还能这般胆大妄为,肆无忌惮。
要么就是此人本身不惧权贵,再或者……他的地位,不足以让他将平阳侯府放在眼里。
一想到这里,谢兰音心头“咯噔”了下。
若是前者,他或许没有任何背景,转头自己就能让人将他抓住送入大牢,判个流放的罪名。
可若是后者……
密而长的睫羽轻轻颤动着,似乎在诉说着她心底的浓浓不安。
不知为何,她有股强烈的预感,或许,他会是后者。
“平阳侯府算什么,有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沈霁勾唇一笑,抬手便要将她重新扯入怀中。
这种浪荡子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谢兰音在心底暗暗想着,随后毫不犹豫举起手中的银簪朝着他的胸口刺去。
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她的动作狠而坚定,银簪直接划破沈霁的衣襟,然而,还未等银簪彻底扎进去,她的手腕被牢牢扣住,被迫抬手举到头顶。
银簪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霁眼底泛起一抹冷冽的寒意,用另一只手抓住她的脚踝,一个用力,谢兰音失去平衡,整个身子倒在绵软的榻上。
他的力道极大,几乎要将她娇柔的手腕彻底拧断,谢兰音疼得眼尾沁出几滴泪痕。
“疼——”
谢兰音明白自己定然惹怒ʟᴇxɪ了他,而方才那一刺没有取走他的性命,已经错过了机会。
“你要杀我?”
温柔的声音凝结着一股清冷的寒,寒气扑面迎来,谢兰音的身子下意识发着颤儿,脊背泛凉。
“真是个冷心冷肺的女人。”沈霁眸中的冷意并未消散褪去,方才若不是他闪避及时,恐怕真会被谢兰音得手,“你就这么想我死?”
沈霁有些失望,勾起她的下颌,凝着她如水般的盈盈目光。
夜风戚戚,屋外风雨大作,雨声不绝如缕。
坠落的雨珠无情打在芭蕉叶上,发出偌大的声响,而屋内,漆黑不见五指,二人呼吸声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