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欲燃+番外(168)
她这样一说皇帝反而想起来了,萧随瑛是曾名满长安的麒麟子,他拜在侍御史王韧门下,王韧赞他有相才。
这样一个人,竟然肯为萧沁瓷爬树去取风筝。
“那怎么让他去爬树了?你身边没跟着下人么?”皇帝素来严谨。
萧沁瓷一怔,面上给竟然浮起些许尴尬之色:“啊……”
“我故意捉弄他来着。”萧沁瓷小声说。
这下反而是皇帝怔愣,意味不明地说:“你也会捉弄人吗?”他心口忽地发热,那时萧沁瓷还没有历过风雨,她幼年失怙,因此在英国公府也是娇宠,她就像是被精心呵护的名贵牡丹,还远没有到开放的时候,因此任性妄为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没有人会舍得怪她。
“我年幼无知,”萧沁瓷斜他一眼,“做捉弄人的事很稀奇吗?”
皇帝煞有介事的点头:“稀奇呀,”他很是疑惑,“所以你为什么要捉弄他?”
萧沁瓷默了片刻,却不肯说了,只含糊道:“就是些小事。”
她旋身看似沉稳地往前走,把那株大树抛在身后,实则皇帝已经很是了解她如今这副模样了,越是避而不谈,越是难以启齿,或许倒不至于是什么难堪的事,萧沁瓷在意的往往都是一些会让她面上挂不住的小事。
皇帝反而更感兴趣了。
“什么小事?”他跟上去,拿言语磨她,“朕实在好奇得很。”萧沁瓷口中说的是他追不回的过往,他找了些许英国公府从前的旧人,但都对萧沁瓷不甚了解,萧沁瓷也未必记得这些人。
萧沁瓷起先不肯说,但挡不住皇帝在她耳边再三追问,他也是个有耐心的,萧沁瓷一时竟后悔自己怎么就同他说起了这种小事,现下眼见他有不得到一个回答是不会罢休的架势。
“唉呀,”萧沁瓷终于烦了,没忍住嗔怪了一句,她偶尔会带有青州口音,是不常显露于人前的娇软,“都说了是小事了,您怎么非要追问?”
“既然是小事,又有什么不能告诉朕的?”
萧沁瓷默了默,只好说:“我当时被三哥哥的老师打了手板子,一时气不过。”
“老师?”皇帝没想到是这么个原因,“老师为什么要你受罚?”
“我——”萧沁瓷又是迟疑,但很快便说,“我忘了温书。”
这个理由看似合情合理,不过皇帝没忽略她方才一瞬间的不自然,萧随瑛的老师?他心里一动。
“老师罚你,你也是应该的,”皇帝没有心疼她的意思,反而说,“不过既然是你三哥哥的老师,怎么也来教导你?”
这次萧沁瓷答得很快:“王大人给三哥哥讲学的时候偶尔也会给我们讲一讲,也会跟着他学字。”
“是王韧?”皇帝心中虽然有所猜想,但听到还是难免惊讶。
王韧是正经科举出身,但年年考年年不中,虽然有个才名但终究无济于事。他最后中进士时年纪已经在四十往上了,五十少进士,他也不过是堪堪够入了大周的官场,仕途似乎也就一眼能看到头。加之他性格独、说话直,眼里揉不得沙子,并不讨人喜欢,偏偏又遇上荒唐的平宗,得罪了不少人,入了御史台之后在监察御史的位置上做了十余年,至今没得擢升。
依着他的性格,对今上也是看不惯的,皇帝也不怎么喜欢他。他没有想过那样一个脾气古怪的老头竟然还肯教小姑娘四书。
“王大人竟然也肯教你们吗?”
“陛下觉得女子就不能听王大人讲学了吗?”萧沁瓷佯恼,“还好王大人不似陛下这般带有男女成见。”
皇帝只觉冤枉:“朕哪里是觉得你不能听他讲学,只是以王御史的性格,实难想象他给你们讲学的模样。”要说萧沁瓷被王韧罚打手板子他是信的,王韧生就那样一副板正的面孔,想来也是严厉的很。
“但我瞧你的字,同王大人擅长的魏碑不太一样。”
萧沁瓷摇头:“魏碑太过凌厉,我荒废书道已久,捡不起来了。”王韧的字太过锋芒毕露,萧沁瓷每落一笔都会被笔锋伤到,后来她在苏家进学,老师说她字写得不好,让她改练漂亮圆润的小楷。
“后来怎么不练了?”皇帝一时不察,问出了这句。
萧沁瓷半真半假的说:“练字太苦,当年跟着王大人学字时我每日都要写两个时辰的字,手都酸了,王大人还嫌我写得不好,罚我抄书,那时我就再也不想练字了。”
练字确实辛苦,尤其是还有那样一位严厉的老师,王韧可不会因为她是贵女就对她手软,挨板子是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