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今天写休书了吗(67)
下值后,薛浥将自己关进了书房,谁也不见,直到天黑才出门。
他拿了壶酒,踩着夜色踏入长卿院。裴子渠一走,长卿院里日日寂静如水。他没进屋,落寞地坐在石桌子上。
今夜恰逢月圆,月圆人团圆,他却形单影只。
这薛府原本是他的家,可他知道了真相,所谓的家不是家,所谓的亲人也不是亲人。
薛浥仰头叹息一声,自嘲地倒着酒,一杯杯往嘴里灌。
另一头,阮素问从问天书肆归来,得知薛浥回府便来了长卿院。远远地,她看到薛浥独自坐在院子里,不由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外头关于裴子渠的流言她听了个全,要她说,裴子渠如此正和她心意。
阮素问轻手轻脚地进了长卿院,等走近了,她才看清楚,薛浥单手托腮,额前垂落的碎发盖住了紧闭的双眼,瞧着像是睡着了。
桌面凌乱,酒壶翻倒,酒杯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薛浥?”她轻轻喊他。
薛浥没应声,双眼依旧闭着,眼睫随风微微扇动。
阮素问心头不快,忍不住伸手去扶他,谁想,她刚碰到薛浥,薛浥便醒了,他礼貌地躲开了她的手。
“二嫂。”
薛浥面容冷淡,出口的言语也冷,与之前截然不同。
见状,阮素问委屈地抿了抿嘴。她在心头猜测,他是为了裴子渠才如此。她不明白,他为何会变心,为何会喜欢上裴子渠那种性子的姑娘。
“你喝这么多酒做什么,太伤身了。”说着,阮素问俯身去捡地上的酒杯,结果这一蹲,她怀中的香囊掉了出来。
薛浥当即愣住,下意识往腰间一看,他的香囊还好好的挂在腰间,为何阮素问那儿也有一个。
电光火石间,他脑中闪过裴子渠讥笑的面庞,他记得,她说过一句话,“你再也不用拿送过别人的东西送我,再也不用对我虚与委蛇了!”
他当时没懂裴子渠的意思,眼下倒是懂了。
“……”阮素问飞快捡起香囊放入怀中,神色慌张。
薛浥目不转睛地瞧着阮素问,冷声道:“二嫂这香囊是哪儿来的,为何与我的香囊一模一样。”
阮素问听出了他话中的质问意味,心头越跳越快,低声道:“我,我瞧你那香囊好看,便做了个差不多的。你别误会,我……”
薛浥没出声,眼神却更冷了,冷得仿佛淬了冰。
在他冷锐明了的眼神下,阮素问受不住了,她仰头看向薛浥,泪盈盈道:“薛浥,你当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个香囊么?因为我心悦你,许久以前便心悦你了。哪怕我嫁了薛耀,我也还是心悦你。如今,薛耀死了,公主也将你休了,不如我们……”
“二嫂请自重。”薛浥沉声打断阮素问,起身道:“我不晓得自己做了什么让二嫂误会的事,若是有,那是我的错,但我要为自己说一句话,从头到尾,我对二嫂子只有歉疚之情,并无男女之情。”
闻言,阮素问犹如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凉水,从头顶冷到了脚底,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问道:“歉疚之情?怎么是歉疚之情?我不信!每回我生辰,你都会偷偷将生辰礼放在我房门口。”
薛浥拧着锋利的剑眉,回道:“那是承策送你的生辰礼,他不敢放,便让我代为转交。”
阮素问面上一白,再问:“为何每回我父亲邀你去我家,你都会来。”
薛浥坦然道:“老师授业解惑,我自是要去的,与你无关。”
这话入耳,素问的脸更白了,她浑身发颤,仿佛即将站不住似的,“你,你为何要答应我父亲的提亲,难道不是因为心悦我么?”
说到这事,薛浥面上的冷意稍稍散了些,“老师待我恩重如山,我心怀感激,无以为报,那日,他对我说,自己染上了重病,时日无多,怕你一人孤苦受人欺负,便求我照顾你。他如此托付,我只能答应。”
“哐当”。
这一瞬间,阮素问听到了希冀碎裂的声音。她以为的那些甜蜜回忆,竟然都是假的,只是她以为,薛浥从头到尾都没喜欢过她。
“不,不,不是这样的。”她使劲捂着耳朵摇头,“你骗我,你骗我!”
早在看到香囊时,薛浥便猜出了阮素问的伎俩,她定然是使计让裴子渠看到了这香囊,否则裴子渠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细想起来,那晚怕也是阮素问设的局,让他误会裴子渠。
裴子渠的性子是差,但她从未对他说过谎,她向来是直来直往的人。她说药不是她下的便不是她下的,她说人不是她推的,就肯定不是她推的。
“二嫂,你是不是暗中使了计,让公主误以为这香囊是我送于你的?再有,之前书房那次,公主并没推你,是你故意摔在地上,是不是?兴许还有一次,你故意引导公主口不择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