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70)
挽好的发髻撞在窗牖上,发簪被勾出来,掉在榻上。
满头乌发散开,在雪艳肌肤上铺开。
白雪红梅上骤然覆上一层黑影,影影绰绰,半遮半掩,愈发诱人。
姜窈清澈眼眸逐渐模糊,浑浊,宛如清溪被一场暴雨搅扰,沉积了泥土,混混沌沌。
一夜缠欢,兰麝细香,时闻细喘。
姜窈虚软无力地蜷起腿,卧在榻上,垫在腰后的软枕被按压得不成样子,枕上锦缎起了一圈圈褶皱。
她累极了,眼见天要亮了,还是强打起精神,撑着没睡。
岑晏写给她的那封信就在书案上,她想知道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越是不知道的东西,就越是好奇。
这点好奇催着她假装沉睡,又催着她在确认裴涉入睡后下了榻。
借着窗外照进来的光亮,她从地上凌乱衣衫中随手捡起一件里衣,仔细一瞧,棉布做的里衣从领口处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快裂成两半。
她往四周看了看,殿内也只有他们二人,索性直接双臂环在胸前,迫不及待地走到书案前,连鞋袜也没穿,赤着双足。
她坐起身下榻的那一刻,裴涉缓缓睁开眼睛,眼底漾着琥珀色暗光,静悄悄盯着姜窈。
姜窈拿开书案上的那份邸报,下面正是她要找的书信。
信上写着她小字,字迹她再熟悉不过,就是岑晏的字迹。
她指尖微抖,即将拆开信封的刹那,身后倏然响起裴涉的声音。
“嫂嫂不是说没力气了?怎么还惦记着这封信?”
姜窈疑心是自己听岔了,转身看去,裴涉正站在他身后,里衣衣领微敞,胸膛上一道狰狞伤疤在半明不暗的光线里显得极为可怖。
“嫂嫂这么想看,拆开看看罢。”
姜窈慌乱地丢下那封信,“我,我不看了。”
她整个身子转了过去,才想起自己身上不着寸缕,忙将双臂挡在胸前。
“我替嫂嫂拆开。”裴涉从书案上拿起那封被她攥得发皱的信,轻轻撕开,取出信纸,在书案上铺展开。
信上字迹寥寥:吾在汝州,一切安好,娘娘勿念。
姜窈这时候根本无心再去读这封信,后腰上那里朱砂痣被身后那人舔舐得水淋淋的。
她身上统共只有两颗朱砂痣,后颈上和腰上,全都被他仔仔细细舔舐、照顾过。
岑晏这封信上只字未提先帝死因,裴涉却更忌惮。
他岂能不知岑晏心思,不过是因为前头几封信石沉大海,起了疑心,怕打草惊蛇。
但是不要紧,他和嫂嫂日日行房,嫂嫂肚子里迟早会怀上他的种。
到那时,他还怕拿捏不住她吗?就算她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
她心思良善,怎么会舍得杀死腹中孩子,还不是要永远和他捆在一起,乖乖待在皇宫里。
姜窈趴伏在书案上,那封信被她压在身下,回头望向裴涉时,眼底一片水光,“二郎,我不该怀疑你的,你别……”
“嫂嫂说没力气,看来都是诓我的。”
外头天色越来越亮堂,殿内景象越来越清晰。
姜窈那一身细碎吻痕洒在肌肤上,衬上那段不盈一握的腰,楚楚可怜。
垂涎已久的长嫂□□地伏在书案上,让他饶过她,比从虎口里夺食还难。
桌角和光滑如镜的地面猛地蹭了一下,哧啦一声,声音刺耳。
书案上一叠叠奏疏原本摆放整齐,后来也被女人挣扎的手推落。
书案轻颤闷响,所剩无几的奏疏也摇摇欲坠。
眼角挤出的泪一滴一滴啪嗒啪嗒打在信纸上,一团团黑色墨迹渐渐晕染开。
——
“不知殿下召老臣前来,所为何事?”虞延年上了年纪,腿脚不大灵便,由内侍搀着,也爬了好一会儿才到阙楼上。
“为着什么事?虞祭酒心里清楚。”裴涉远眺着凤鸣山,山火业已平息。
虞延年跪下,稽首道:“老臣愚钝,不知殿下所指究竟是何事?”
裴涉冷笑,“浮翠山行宫里的毒蛇,长安大旱时传出来的谣言,不都与虞大人有关?”
虞延年吓出一身冷汗,用袖子揩了揩脸上汗水。
“不如本王替你算算,这一桩桩一件件,该当何罪?”裴涉不紧不慢,顿了顿,又道,“本王以为,是死罪。”
“殿下,臣冤枉,这些事臣绝臣所为,定是有奸佞构陷老臣!”
“你以为本王是在跟你对簿公堂吗?你是觉得本王手里没有证据?还是觉得本王是在为了一己私欲构陷你这个先帝旧臣?下了大理寺狱,只怕你一家老小竖着进去,横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