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23)
无非是用那细胳膊他两下,呜呜咽咽哭几声。
在罔极寺那会儿,姜窈就心思纯善。
寺庙中只有素斋,可他是吃人肉和人血活下来的,素斋根本填不饱他的肚子。
夜深人静时,他便偷偷跑出去捕些野狼兔子之类的生吃掉。
有次从后山回去,恰好被姜窈撞见,她见他满手的血迹,以为他受伤了,还好心地要替他清理。
那时候他便想,这般心善的人迟早是要让他吃了的。
总有一日会将她吃干抹净,连骨头渣都不剩。
什么人伦纲常,在他这里,统统不作数。
裴桓吃醉了酒,说话愈发没个遮拦,“庸脂俗粉,自然比不上宫里那位寡居的太后。”
裴涉忽然抬起那双恶虎一般的眼眸,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摇晃的阴影爬上他俊挺的眉峰和鼻梁,“皇叔府中美妾千百人,竟还惦记着太后?”
“要说美人还得是太后那样的才够劲儿。我上回见她,同她说了几句,她就恼了。她仗着我那皇帝侄儿,不把老子放在眼里,现在皇帝病死了,看她还能仰仗谁,任这小太后再清高,到了老子的榻上,保管给她治得服服帖帖,乖乖伺候老子。”
裴桓一说起来,心痒的不行,猫挠似的,“那样好听的声音,跟鹂鸟叫唤似的,听得人心痒痒。
“贤侄,你说她要是在床上叫起来,是不是也这么好听?”
那腰细的跟柳条似的,小嘴长的跟樱桃似的,只是想一下就勾得他快要按捺不住火气。
裴涉放下羊脂玉酒樽,白玉触碰到紫檀木矮桌,碰撞出声响。
水榭四周挂着六角宫灯,照得此处亮如白昼,他瞳色略浅,耀目的灯光映入他幽寂的眼眸,泛着琥珀色,却又深不见底。
他又想起自己那娇弱可怜的皇嫂,那双细腿亲在手中比这羊脂玉还要软腻,她体弱畏寒,手脚常常冰冷,可沿着那还没他胳膊粗的玉白双腿,越往上就越温软……
他唇边浮现一丝笑意,眸光却森冷异常,交错的灯火将琥珀色的瞳眸照得妖异邪性。
这种货色也敢觊觎他皇嫂,想必是安生日子过的太久,活的不耐烦了。
旁边的淮安王醉醺醺的,搂着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胡乱摸索,根本不知自己无意之中已经把裴涉得罪了。
“听闻我那侄孙病了,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会一病不起?”
裴涉道:“太医署的人已经瞧过了,性命无碍,只是不知何时能转醒,许是前些日子被沈仞囚禁,受了惊吓,不过毕竟是宫闱中事,本王也不甚清楚。”
“如今这天下庶务都压在你一人身上,国事繁忙,你身边个知又没个知心人服侍。这二十人都是我来长安前花了大价钱,从胡商手里买来的,你若不嫌弃,就让他们留在景王府,服侍起居,床笫承欢,她们可都是行家里手。”
“不必了。”他仰头将盏中烈酒饮尽。
一阵清风自山水重叠的庭院中穿过,引得灯笼轻晃,一瞬间,几盏灯笼熄灭,裴社落座处陷入暗影之中,羊脂玉酒盏再次被放下,他戴着骨韘的拇指,轻轻摩擦着触手生温的玉盏,杀意自眼中流出。
——
碧纱窗下,流光浮动。
姜窈醒来许久了,坐在床上一动未动,良久,才掀开寝讯去查看膝上的伤口。
伤口不深,被人仔细的敷上了一层药,已经好了大半,但她仍没有起身的意思。
昨夜淮安王入长安,今日怕是就要入宫拜见她。
这本合情合理的事,她却怕的不行,夫君死了,儿子疯了,她一个孤苦伶仃的太后,有谁会将她放在眼里?
裴桓若是再招惹她,她该怎么办才好?
“弥弥,你起身了吗?”
姜窈不欲叫林玉珠担心,放下了撩起的裙摆,换好衣裳,打开了门,“嫂嫂,有事吗?”
林玉珠手中捏着一个油纸包,“今儿早上我去往集市给你哥供了盏长明灯,回来时听见寺外摊子上有吆喝着卖酥糕的,给你买了半斤,你快趁热尝尝。”
“弥弥,我今日在罔极寺,听见几个降香祈福的小娘子说淮安王昨日在他自己府上遇刺,差点没了命,最近长安不太平,你也多加小心。”
姜窈不敢置信,反问道:“嫂嫂,你说什么?”
林玉珠被她问得摸不着头脑,只好又说一遍,“淮安王昨夜遇刺,丢了半条命呢。”
“此话当真?”
“我真没骗你,我是亲耳听见那些小娘子说的,我听她们谈吐不凡,想必是京中官宦人家的姑娘,应当不会是讹传。”
淮阳王出事,姜窈反而安下心来。
虽说不知此事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又是何人所为,但终究是不用去应付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