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对我来说,自然便可以做选择。”他淡淡的道。
这样一说,姚守宁顿时猜到了他话中的意图:
“你是指——”
“我可以改变这一切。”朱世祯双目与她对望,目光深邃:
“你说了,我迁都神都,葬于地底龙脉,所以在几百年后,尸身被盗,继而受妖邪玷污,与你姐姐产生瓜葛,令你姐姐身怀有孕,引来妖邪,使你母亲重伤。”
朱世祯语气平静,眼神温和,他将姚守宁先前提到的事做了个总结,姚守宁迟疑着点头。
她觉得朱世祯说得没错,但不知为何,心中却隐隐生出警惕,觉得他接下来说的话可能未必是她想听到的。
“事情发生在七百年后,我既然此时得知,那么便有改变之法。”
朱世祯不待她细想,又说:
“只要此次会议结束,我回去之后,另迁都城,将来改换了葬身之所,在永眠之处设下禁制,使得你们提到的道士再难接近我,此后的事便不会再发生了。”
“不可!”张饶之听闻这话,脸色一变,接连出声。
“不行!”姚守宁也摇头。
“万万不可!”张辅臣也双手撑桌,正欲站起身来。
但他话音一落,便似是想到了什么,看了朱世祯一眼——只见这位开国帝王一扫先前给人的严肃之感,嘴角微勾,眼中露出狡黠之色,便有些头痛:
“皇上!”
“你吓我!”姚守宁一见朱世祯脸上的笑意,顿时便知道他故意这样说,好使自己主动反对,继而提出第二个办法罢了。
她听多了开国太祖的传奇故事,又曾与阴冷沉默的‘河神’打过数次交道,还以为传闻之中的太祖严厉非凡,神威天降。
此时见他这副作派,不由指责:
“你故意的!”
“我没有。”朱世祯摇头。
“你有。”姚守宁愤愤不平:“你明知改变历史代价太大,且事关重大,根本不易。”
七百年后的历史已经盖棺定论了,姚婉宁腹中的骨肉乃是大庆朝第二代君主,此时大家齐聚一堂,商议的便是要如何解决这些事情,使姚家顺利渡过危机的。
只是姚守宁虽已经明白木已经成舟的道理,也打定主意要将姐姐的孩子送回七百年前——但她见到朱世祯的那一刻,心中仍难免因为眼前的男人年纪大了姐姐许多,且长相并不俊美而失望。
她年纪小,城府亦不深,所有反应恐怕都已经落入朱世祯眼中,此时说这样的话,就是让她率先表态,接受他这样的‘姐夫’。
姚守宁想明白这一点,更不快乐,觉得眼前的人狡猾如狐:
“如果历史改变,之后几百年的时光里,未必会再有成庆年、永安年……张祖祖与我外祖父未必会再出生,孙太太的女儿也不一定会是简王妃——”
她说到这里,孙太太的神情一动,眼中露出亮光。
朱世祯眼含笑意,听着少女指责:
“如此一来,我跟我姐姐自然也未必会再出现。”
“不错。”他心情颇好,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这个应天书局还会在庆丰17年出现吗?”姚守宁双腮染上薄愠,问道:
“纵使会出现,但没有了我们这些因为历史变而未必会出生的人,这场应天书局还会是现在这样吗?如果没有这场书局,那么你怎么可能预知700年后的历史呢?如果不知道历史,你又如何去改变它呢?”
少女看他老神在在,面对自己的指责不怒不气,反倒似是有些吃惊一般的道:
“对呀!这是悖论呀!”
“……”张辅臣看朱世祯将少女逗怒,不由有些头痛。
“你明知后果,却故意这样说!”姚守宁见他这反应,心中生出一个念头:莫非太祖想要赖掉这门婚事,故意这样说?
如此一想,她的表情顿时有些不好看了。
“我没有。”朱世祯摇头。
“你有!”姚守宁笃定道。
“那你说,我明知故提的缘由是什么?”他问道。
“你不想承认这门婚事?”她心里想什么,嘴上便问出来了。
这一次朱世祯摇头:“不是!”
他回答得斩钉截铁,态度坚决。姚守宁皱了皱眉头,倒想起了一件事:
“难道是因为你进屋之时,看到我不高兴了?”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呢?”朱世祯再问。
“因为你年纪比我姐姐大,长相也很普通,我姐姐还爱上了你,口口声声说你是我的姐夫。”她一时不察,被朱世祯将真心话套出。
等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再想捂嘴已经晚了。
不过朱世祯心胸之广,自然非一般人所能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