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还急于想完成任务,再接着商讨姚婉宁的事。
可到了后来,无论是她多么认真的寻找折下来的枝条,送到柳并舟面前时,依旧换来的是他摇头的回应:
“不是这支。”
祖孙俩已经走出了原本的庭院,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柳氏夫妇所居住的正院处。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姚守宁心中不由有些着急。
柳并舟手里已经握了一大把她折下来的枝条,几欲抱不稳。
她隐约间似是听到外头有马车轮的声音响起,由远及近,伴随着众人的欢笑声——可能是出外玩耍的柳氏等人要回来了。
“外祖父……”她觉得自己可能今夜完不成柳并舟的要求,正欲说话,眼角余光却转向了院子的角落里。
那里原本种了一株白玉兰树,可惜受涝灾影响,已经枯死。
柳氏便让人将姚翝平日练功的一些石锁堆在了角落处,前两日姚翝试图练功时,她看了一眼,发现那株白玉兰树底下生出了一枝新芽。
可此时她再定睛一看,那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枯树的影子?
“树呢?!”她惊呼出声,缓缓往那角落走了过去。
柳并舟心中一动,跟在了她的身后。
只见她所去的方向孤伶伶的摆了一个石锁,地底的土看着有新翻的痕迹,留了约面盆大小一个浅坑。
“前两日,你娘嫌这些树枯萎后死气沉沉,让郑士将人把树刨去……”柳并舟想起这个事,遗憾的叹息了一声:
“莫非……”
姚守宁却没说话,而是蹲了下去。
“我记得,记得石锁后面有的——”
“有什么?”
柳并舟好奇的问。
姚守宁也不应他,只是伸手去拽垂落在地面的铁链。
那链子拖动间发出‘哐哐’响声,她提起铁链,用力拉扯。
姚翝练功的石锁重逾两三百斤,她随意一扯,哪里扯得动。
“……”
柳并舟一见此景,眼皮跳动,连忙道:
“守宁,你不要……”
“外祖父,您让远一点,我记得石锁角落下好像压了株枝条。”
姚守宁此时已经将所有的杂念抛诸脑后,她脑海里只记得那一根新生的枝芽,总觉得那一株新芽格外特别。
此时姚家的大门被人打开,马车驶入屋里,姚翝等人的欢笑声传来,大家下了马车,往这边而行。
柳并舟还想要再劝,姚守宁已经将那锁链挂到了肩膀之上,双腿用力蹬地往外拖。
“守宁,守宁!”柳并舟看得胆颤心惊,深怕她闪到了腰。
她年纪不大,但胜在身体健康,力气竟也不小。
再加上她只是借锁链拖移,并非将其提起,便省了许多力,用尽浑身力气后,竟能拖得那石锁挪摇了一小截。
就在这时,有脚步声传来,似是有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过来一探究竟的。
柳并舟转头之后,便看到了蒙着脸的苏妙真。
她手里提了根木棒,一脸警惕。
初时听到动静的时候,她还担忧是家中进了贼,见到院中的祖孙两人时,不由自主松了一大口气。
“外祖父——”接着她看到了拖拽着石锁链,胀得面红耳赤的姚守宁,顿时大吃了一惊:
“守宁!”
姚守宁只觉得肩头被磨得通红,掌心也火辣辣的疼。
但她脚尖用力蹬地时,能感觉得到那石锁摩擦着地面挪动时的响声。
“守宁,你在干什么?”
正说话功夫间,外头的人也进内院来了。
柳氏等人回来之后,看到圆拱门前站的苏妙真,及不远处的柳并舟时,都愣了一愣。
接着众人又听到了苏妙真的话,大家疾步上前,便见到姚守宁‘嘿作、嘿作’拖着石锁前移了半尺。
“……”
姚翝目瞪口呆,柳氏望着女儿,久久不语。
姚守宁顾不得众人的反应,她将石锁拖开之后,将锁链一扔,接着转身蹲回石锁安放的地方。
那石锁之下,果然压了一截断枝。
“这是在做什么?”柳氏有些好奇的问。
“没想到守宁力气竟然这么大……”姚翝叹息,接着转头去看儿子,眼中露出嫌弃之色。
“……”姚若筠的笑意僵到了脸上,被看得有些委屈。
众人往姚守宁的方向围了过去,柳氏问:
“守宁你大晚上的在折腾什么?”
她没想到女儿与陆执出门,结果这么早回来,且满身狼狈,下午出门时明明穿得新衣裳,此时看上去脏兮兮的不说,竟似是已经湿了。
姚守宁没有理她,而是蹲下了身,将那枝被石锁压住的枝芽捡在掌心。
这是那株枯死的白玉兰树下新长出来的苗,可惜柳氏应该是没注意到这一点,让人将枯树强行挖走,欲换新树栽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