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执的猜想并非凭空而来,之前温庆哲就险些因直言进谏而获罪,最后是柳并舟出面求情,才使他有惊无险的。
世子想到这里,皱了皱眉头。
他看向了姚守宁,见少女因他的话而眉心舒展,仿佛卸下了心中大石,他便不再开口,决定之后想办法私下提醒温景随,让他提点父亲不要祸从口出,避过这一波灾劫。
“对了,还有一个事。”
陆执愿意出手相助,也算是解决了姚守宁心中的隐忧,这让她能够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后面的预知之境上。
“什么事?”陆执问道。
“我们今晚……”
她皱了皱眉头,一脸为难之色,陆执一看她神情,心中一紧:
“有麻烦了?”
“可能会遭遇埋伏。”
姚守宁点了点头:
“我总感觉此行……”她也说不出来是顺还是不顺,只好道:
“我们此行应该能顺利找到线索。”她想到幻象之中那具从棺中坐起的怪物,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伸手交叉环抱住了自己的双肩:
“从某一方面来说,我感觉这算目的达成了,但是……”但是最后从幻象之中传来的情况看,两人可能会陷入危机之中,“妖邪可能猜到我们的行动,会等在那里——”
“有危险吗?”陆执问。
姚守宁犹豫了一下,接着迟疑着摇头:
“应该没有吧。我感觉我最后是活着离开了——”
中间过程她没有预知,但她后来乘坐马车,遇到了温景随,如果预知之境是按照先后的顺序,那么便能证明她与陆执应该是活着离开了坟墓,这一次遇妖对二人来说是有惊无险的。
但姚守宁不知是不是因为接连‘看’到了两个不详的预兆,影响了她的心态,亦或是她经验、实力仍有不足,她并不能准确的判断出这些预知之境的顺序是不是按照时间先后之分,或者是随机预测。
“那就不要多想了。”
陆执拍板决定:
“我们仍照原定计划,今夜探墓。”
他与姚守宁的性格、能力互补,一个擅长预知,提前告知危险,而另一个武力超群,行事果决,帮她斩断犹豫。
“如果遭遇埋伏,说不定正好能探出一些端倪,至于危险——”世子顿了顿,伸手去摸腰侧:
“我会保护你的,绝不会让你出意外。”不过事关姚守宁安危,陆执说完,又否定了自己原本的话:
“不行,这样不够稳妥。”
除了姚守宁在他心中格外重要之外,她是这一代的辩机族传人,对于未来众人克制妖邪有极大作用,绝不能出事,也不能折于这一场行动。
“我要与你外祖父商议,看到时他老人家能不能腾出空,帮我们掠后。”
姚守宁点了点头。
时间紧急,世子顾不得多说,转身就走。
之后的时间里姚守宁已经失去了‘作画’的兴致,虽说两件预知的大事陆执已经在布置,应该稳妥,但她仍有些不安。
这种不安的感觉在傍晚的时候应验,晚膳之前,姚家的门被人拍响,温太太领着女儿前来求助。
她俩一来便跪到了柳并舟的面前,温庆哲被抓入了刑狱里面。
这是温庆哲第二次进刑狱司,但温氏母女却并没有因为这样的‘经验’而显得镇定一点。
温太太脸色惨白,姚家的屋子收拾得干净而简单,但她依旧闻到了空气中残留的饭菜的味道。
从时间来看,姚家人正在用餐,两母女的到来显然打扰了柳并舟吃晚饭。
她一生最重规矩体面,以前还曾因为姚守宁性格跳脱,而心生不满,哪知最后温家两次出事,却都是姚家人挡在了温家的面前。
温太太的心中闪过愧疚与不安,柳并舟神色温和,见她已是六神无主,便让逢春替她沏杯热茶过来。
此时已经七月,天气本该闷热才对,但今年气候诡异,入夜之后的神都竟罕见有些阴寒。
而温太太家中出了事,她紧张又害怕,那脸上不见一丝血色,往椅子上一坐,整个人抖个不停,仿佛根本无法平静下来。
两家是故交,逢春得了吩咐,连忙去烧水煮茶,姚守宁陪在温献容身边,姚若筠则是一脸担忧之色。
说话的功夫间,时间过得很快,热茶送了上来,温太太捧着烫热的茶杯,身上的寒气被驱散,脸色才好看了一点。
“……也不知怎么回事,晌午之后就听说人被抓了。”
温太太道:
“我上一次在刑狱司也打点过,这一次本来也……”温太太挪动了一下臀部,不安道:
“但这一次再送钱去,人家却不肯收,半点儿消息也没有透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