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冬葵的神色从原本的嫌弃变成惊讶。
她是从姚守宁最开始画画时便陪在左右的人,自然知道姚守宁一开始确实是画了两口棺材的,只是后来她随意乱画,越发浓郁的笔墨便将最初的画面遮盖了。
世子后面才来,却能透过乱象说出姚守宁最初的画,可见他确实是认真看了这一团乱墨,而并非胡乱猜测的。
就算是他乱猜,但能猜得如此之准,可见他对于姚守宁的了解是极深了。
姚守宁心中也有些惊讶,在意外之余,又隐隐有些羞涩。
她有一种好似内心世界都被陆执入侵并窥探的感觉,心中有一根弦被世子碰触,余韵散开,令她怔愣了片刻,有些不知所措。
“有两口棺材,这里原本像是一个字,字被圈了起来,”陆执没有意识到身边的少女心态的转变,而是努力看着那字画,极力想要辨认出一些东西:
“棺材,字,莫非是,‘奠’?”
好歹也曾经历过一场丧礼,且那一场丧礼还是为自己办的,陆执连猜带蒙,凭借诡异的经验,猜出最初姚守宁的‘画作’:
“你画了这样一幕,莫非你有预感,有谁死了?”
两人心意相通,他仅凭这些,便将姚守宁未说出口的事猜到了。
姚守宁心中悸动,愣愣的抬头,下意识的看着世子,一颗心‘砰砰’乱跳。
陆执并没有读心之术,并不知道自己的好运降临,不过他的超常发挥仅到此而已,接下来世子开始胡乱猜测:
“谁死了?我舅舅?”
“……”姚守宁眼角跳了跳,陆执仍在猜着:
“如果是他,说不定是我娘动手,替先帝清理门户……”
长公主脾气暴躁,对神启帝一忍再忍,若是得知他的所作所为,说不定一怒之下真的会出手。
“不是他。”
姚守宁有些遗憾的摇头,接着低声道:
“是温家。”
“温景随要死了?”
陆执听到这里,想到自己先前进院时听到姚守宁的那一声惊呼,眼睛不由一亮,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喜色。
但下一刻,他看到姚守宁的脸色发青,顿时意识到不对,勉强装出难过的神情,压低了声音:
“温景随要死了?”
“别胡说!”姚守宁咬紧了牙,伸手掐他,听世子发出倒吸凉气的声音,心里涌出小小的快乐:
“也许,也许温大哥的父亲会出事。”
她犹豫着说。
其实如今她对于自己的预知力量已经十分自信,再联想当日她力量才刚觉醒时,观温景随面相,已经预知过温家办丧事的一幕。
可那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又是来自自己熟悉的长辈,自然心中便希望这预知是假的。
“温庆哲?”
陆执眼里的轻松之色褪去,表情变得郑重而严肃:
“是受妖邪迫害?”
“我不知道。”姚守宁摇了摇头,心中闪过一丝阴霾:
“我只感应到,温家会办一场丧事……”
而那哭喊‘爹’的声音,分明是温献容。
她想到温献容,不由心生担忧,陆执见她眉梢紧锁,便正色道:
“守宁不要想这么多,回头我让子文安排两个可靠的人,偷偷跟在他的身后,保护他的安危。”
世子平时喜欢拈酸吃醋,提起温景随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可他在大是大非上却很是清醒,分得清事情轻重。
姚守宁目光柔柔看他,并没有拒绝他的提议,只细声细气的道:
“那就麻烦世子了。”
陆执漫不经心的摇头:
“这有什么麻烦的。”心中却想:温景随如果真的死了爹,守宁定会怜悯他了。
他随即想到温庆哲,此人官职不高,脾气却倔强而古板,许多人对他的印象并不佳。
温庆哲生了个好儿子,温景随年少便随即名满神都,受到了顾焕之的赏识,当时温庆哲亦因此受到许多人的拉拢。
但此人对所有示好的官员不假辞色,行事一板一眼,无论别人笑脸相迎、厚礼相送,亦或好言好语,他统统将其拒之门外,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这些年来,他官职一直没有升迁,与他脾气性格不受人喜欢是有关系的。
可除此之外,温庆哲为人正直,做官清廉,这样的举动其实是很受一些儒派学者喜欢的。
总的来说,温庆哲古板正直,但生平却无大错,行事端正。
这样一个人,不是平民,却官职低微,有一个年少成名的儿子,若死于妖祸,必会引起轩然大波,与神启帝前期欲低调过度的打算不同。
相反之下,他性格板正,虽说只是七品,却侍于君王面前,极有可能因他性格生罪,折于帝王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