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持弓环视四周,在嘈杂中分辨着动静,忽而下令:“撤出严戒。”
胡孛儿闻言一愣,当即高呼,传令四周:“快撤!严戒!”
两边忽来阵阵马蹄声响,有兵马在往此处合拢而来。
穆长洲纵马出了敌营,左右各望一眼,扫到了左侧竖起的狼头纛,原来往后逃是假,往侧面逃再回击是真。
确实如舜音所言,阴险,且常于四周分布兵马……
已是午后,天依旧阴沉。
舜音坐在营中,隐约听见了有快马返回。
刚抬头去看,胜雨快步自帐门外走入,到她右侧,凑近小声耳语了几句。
快马返回的是斥候,营中留了两名副将镇守,大概是提前得了军司吩咐,副将吩咐将斥候带回的消息也送至夫人知晓,说是发现一支敌兵天亮时就往关口方向去骚扰,眼下正往南向而来。
舜音拧眉思索,昨日敌方两队兵马折损,应该没有活口传回穆长洲已领兵的消息,所以这支兵马一早出动,先往关口,又往附近而来,多半是有意骚扰,以探虚实。
只是他们不知眼下凉州的骑兵精锐已直往其大本营而去了。
她又想了想,当机立断起身:“即刻就走。”
胜雨忙去为她备马。
营中定是早有准备,舜音出去时,发现那两名副将已在指挥兵卒拔营。
弓卫们很快朝她身边聚集过来,牵着马,携弓带刀,料想也是一早安排好的。
胜雨牵了匹白马送来。
舜音看了一眼,她的骝马经那一摔也受了伤,暂时骑不得了,抓住缰绳坐上马背,扶一下隐隐作痛的左肩,当先打马出营。
按照穆长洲的话,迂回绕行往关口而去,没有直行。
他将营帐故意扎在此处,避开了关口方向,也是有意避开敌方一股一股的骚扰,此时刚好有时间绕路。
还没多远,竟听见了隐隐而来的马蹄声。
一名弓卫快马奔去观望,又迅速折返,跟上舜音的马,急声报:“夫人,是敌兵,已寻到附近了!”
没想到不仅阴险,搜寻起来也有些本事。舜音回头看看后方营地,两名副将已领兵赶出,拦在后方,准备应敌。
她稳一下神,吩咐弓卫:“再去探一下。”
弓卫又奔出,很快再返回,却道:“他们似在往回赶。”风声里,原本接近的马蹄声确实像是远了一些。舜音扭头看去,莫非他们知道自己营地被袭了?
下一瞬,忽来一阵大喊:“军司被围!军司被围了!”
舜音愕然远望,来的是一名报信的兵卒,拖着尘烟自北而来,人尚远,喊声却高,手中还挥舞着示警的令旗。
那些将要远去的敌兵似乎也注意到了,马蹄声不再远去,反而又往此处接近而来。
胜雨打马跟着舜音,催促说:“夫人快走。”
两名副将也在远处挥手示意夫人先走,他们领着兵卒,已抽出了横刀。
舜音握着缰绳,忽而对一名弓卫道:“让他们尽量拖住这支兵马,不管消息是不是真的,都不能让这支队伍回援。”
弓卫连忙打马去与两名副将传话。
敌兵已近,显露了身影,正往此冲来。
舜音策马回避:“往关口。”
穆长洲疾驰在往回的路上,身后先锋骑兵几乎毫无损伤,追随他一路至此。
胡孛儿领着一营骑兵在后压阵。
后方紧跟着的却是之前涌出的敌方伏兵,那杆狼头纛还能看见。
往南又奔几里,地势不平,他忽而勒马。
身后骑兵训练有素,顿时跟停。
紧随不放的追兵已迫近,一里,五百步,百步……
穆长洲手一挥,两侧突然涌出更多骑兵,直扑后方敌阵。
张君奉打马冲至,老远就笑:“等到此刻,军司可算将人引来了!”
穆长洲要一战制胜,自然不会留有余地,让他们在此埋伏,本为接应,现在却派上了用场。
胡孛儿正冒火,当即带头杀向了狼头纛。
这一下措手不及,后方敌兵要仓皇后退,却又被围,气势大减。
穆长洲收弓看向张君奉:“你来时营地处如何?”
张君奉道:“有一队敌兵去关口了,大概听到消息会回援,不过此处传了假消息过去,他们一定以为军司被围,不会回援了。”
穆长洲闻言皱眉,又扫一眼前方战场,狼头纛已倒,却不见主将,领头的敌将看装束不过是副将,下令说:“速战速决。”说完策马转向,准备结束即回……
营地附近,两方兵马已兵戎相接。
敌兵千人,杀来的气势竟很盛。
然而营中人马充足,仍将他们稳稳拖住了。
舜音往关口方向奔去,并不算快,是还要留意后方情形,现在还能远远听见厮杀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