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千岁(440)
明棠被他结结实实亲了个遍,心中却还是很不服气。
在他终于松了自己的唇,闲闲地依靠在侧的时候,忍不住还是问道:“我不信你当真知道那一页上写了什么。”
谢不倾的眼一看她,横生了许多温柔笑意:“《丹记》第十九页第二方,乃是记载的一枚‘忘情丹’,服下此药,顿时断情绝欲,人间千百种情欲顿消。”
明棠思索了一番,却陡然发现,自己纵使是问了也没甚意思——她又记不得,手里头也没有《丹记》的原书,问了也不知道谢不倾究竟是说对了,还是满口胡诌骗她。
于是她道:“我不信……”
她后头那句“定不是这‘忘情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听见谢不倾懒懒的笑意传过来:“本督也不信。”
“人间千种情,又岂是一枚丹药便能消弭殆尽的?”
谢不倾说的不是那一页是否是这丹方,而是他不信这忘情丹。
他一面说着,一面将二人缠绕在他指尖的发松开了,又系在一处。
明棠还在思索他这一句话究竟是何等含义,不曾注意到他的动作,不知谢不倾是如何小心翼翼地将两人系紧在一处的发以内力切下,悄悄地收拢在自己的衣袖之中了。
他看着明棠的脸儿,一眨眼掩去眼底漏出的淡淡情思:“世间种种,皆不是那样好忘怀的。若是当真有这样的丹药,恐怕也不能奏效,须知连时间都淡不了情,一枚莫须有的丹药又如何能够做到?”
当年在乡野田埂上的初见,便是过了这样多年,谢不倾也从未忘记;
亦是这样不曾忘记,才能在阔别十余年后的驿馆里,隔着跪伏了一地的人,一眼认出那一身白衣,就是当年的陌上小郎君。
若当真有这样的丹药,谢不倾也信自己无论再吃多少,也忘不了她当年朝自己伸过来的手。
白皙柔软,与他那被厚厚的血污和泥垢覆盖住的手有天壤之别,却毫不介怀地将她想了那样久的油饼子,一下子塞入他的掌心。
明棠却不懂他话中深意。
她只觉得谢不倾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深得叫她有些招架不住,于是忍不住侧过身去,只道:“……讨论这些莫须有的丹药,原本也没甚意思……”
第232章 揽她入怀
若是往常,谢不倾定要说她些什么。
但今日谢不倾见她躲躲闪闪的模样,心中又觉得几分有趣。
罢了罢了,来日方长。
谢不倾没逼着她说什么,既然明棠懒怠说这些丹药了,他也就不说了。
他忽然起了身,明棠没料到他这突然动作,随着他的动作看过去,便瞧见谢不倾走到门边,伸手取了两盏白玉盏的燕窝过来。
燕窝定是鸣琴备下的,只是明棠看着那两只白玉盏,只觉得哪儿不大对劲。
凝神一看,这才发现那白玉盏上乃是一对鸳鸯,栩栩如生。
这东西……怎么好拿来给她和谢不倾用的?
明棠的面颊“腾”的一下就红了,连忙将冰凉的手背贴在自己的面颊上,只怕被谢不倾瞧见。
谢不倾却好似并未察觉这白玉盏上的花样有何不同,他端着两盏白玉盏过来了,放在明棠的桌案前,将那些写写画画写满了的纸页都推到一边去了:“先用些东西。”
明棠看那鸳鸯白玉盏就有些不大自在,便推脱说不饿。
却不料谢不倾一挑眉:“本督虽不在府中,却也不是不知道你的动向。你才用了几口银耳桃胶粥,便去了四房看那一场闹剧,再是小鸟一般的胃口,这会子也要饿了,怎生不肯吃?为着你的肠胃,好赖也尝两口。”
说着,他便将自己的衣袖先挽了起来,取了木盘上的银汤匙,舀了一勺燕窝到明棠的唇边。
谢不倾从前可没有这样的耐心哄人,但若是明棠,他觉得自己哄一哄也无不可。
明棠也觉得微妙,谢不倾从前哪会这般,好似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位在旁人面前眼中狠戾残暴的九千岁,便渐渐成了面前这般模样,
她心中有些触动,垂眸看着那微微还有些热气的燕窝,只觉得谢不倾这般,倒好像小时候爹爹和阿娘哄自己吃饭的时候。
那记忆太久远了些,模模糊糊的,只隐约记得年轻的男女拥着她坐在桌案边,温柔宠溺地哄她这个从小就因病废食的小娃娃再多吃两口。
太过久远了。
就好似那些堆在遗忘处的旧物,蒙上了厚厚的尘土,一抖落抖落,灰尘与碎裂的回忆便片片簌簌而下。
其实平常明棠也不会这样频繁地想起父母,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日进了二房的私宅,见到其中有一些属于父母的旧物,那些被她刻意压在记忆之中的洪流,又一次向她涌来将她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