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千岁(255)
谢不倾不耐烦极了,转身便往外走,在殿角瞧见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太监。
谢不倾的目光不过是往他身上一横,小太监就吓破了胆,一下子跪倒在他的脚边,哆哆嗦嗦地求饶:“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小的不是有意触怒大人!小的只是在这等着宫宴散场,瞧瞧有没有多余的膳食可带着些回去,不曾想冒犯了大人。”
这样无聊的偷鸡摸狗,谢不倾从未在意。
他的眉目间漫起戾气,薄唇微紧:“滚开。”
那小太监却仍旧如同筛糠一般,跪倒在他的脚边,挡住了他的所有去路,甚至还大着胆子爬了几步到他身边来,一把抓住他的靴子衣摆:“大人……”
“……”
谢不倾说出口的话,从来不说第二遍。
更罔论此时此刻,除了明棠,他谁也不想多见。
他脚尖不过微微一动,那小太监就如同断线的风筝似的整个倒飞出去。
宫殿之中的元宵宫宴依旧歌舞升平,而那小太监一下子撞在外头的汉白玉栏杆上,几乎撞碎了整个后背,呕出一口血来。
不必他吩咐,立即有隐在暗处的暗卫将这小太监收拾了去,连汉白玉栏杆上的血都擦得一干二净。
谢不倾径直往后宫而去。
他虽也勉强算是宦官内侍,但如今已不在宫禁之中行走,而今这时候后宫之中正有许多翘首以盼君王宠幸的妃子,便是谢不倾是个阉人,那守门宫人也不敢就这般放他入后宫去。
但谢不倾循着一点淡淡的香气,极不耐烦地抽出了腰间佩剑。
剑光在夜色下泠然一闪:“滚。”
那些人也不敢拦他,只觉得今日九千岁脾气比往日还要可怖。
谢不倾飞快地往后宫中去了,不察自己的面色已有些微微的薄红。
他的怒火比平素里更加难以压制,就这般夜闯后宫,吓得几位正在外头行走的妃嫔瑟瑟发抖。
第156章 药性起效,勾引谢不倾
谢不倾却恍若未闻。
他循着那一点儿淡淡的冷檀香气儿,绕过了御花园,瞧着竟是直接往后宫偏僻处而去。
这方向与太后的慈安宫方向并不相同,也并非是通往飞来观的方向。
若是太后着人动的手,以往杜太后荒淫行事,要不然在慈安宫内,要不然就在飞来观中,从未去过这两处之外的地方,今次怎寻到这来了?
不像太后的手笔。
可若不是太后,还有谁有这念头、亦有这能力将这小兔崽子掳进后宫——
谢不倾忽然皱了眉头。
有。
小皇帝,魏宁。
是了,还有这心比天高,手段却比纸薄的小皇帝魏宁。
谢不倾想起那一夜他入宫述职,在御书房里曾撞见那明二娘子身着郎君衣衫,在眉间点上朱砂痣,扮作明棠的模样,承欢于小皇帝身下。
这般打扮,若非皇帝有意授意,寻常妃子绝不敢如此——彼时小皇帝的心思就已然昭然若揭。
谢不倾已然是压抑不住的烦躁,眉头都紧紧锁着。
魏宁当真是越活越过去——谢不倾焉能不知他的念头?
真心的怜爱未必有,更多的是发泄他内心长久以来的怨愤。
正如小皇帝不服太后多年垂帘听政的管束一般,他如今亦日渐忌惮当年鼎力支持他亲政的谢不倾——故而他才会在谢不倾罕见命人帮助明棠后,好脾气模样似的来打探他对明棠的意思。
即便谢不倾的理由天衣无缝,小皇帝却仍旧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他与明棠——太后寿宴上的亲手扶起,后头赏赐的不跪之恩、再后来同他说的那些立男妃的玩笑话,皆是为试探谢不倾的意思。
即便如此这般翻来覆去的试探最终也并未得出个结果来,小皇帝却似乎早已经自己有了定论——他无法排解自己对谢不倾的忌惮,便只能悄悄地从他认为与谢不倾私交甚密的明棠身上招呼,找回快活。
魏宁,真是疯了。
小皇帝并无直接对他动手的实力与勇气,便将念头打到无辜弱小的身上。
若他当真敢……
谢不倾棱角分明的面上浮现出一丝阴鸷之色,继续循着那冷檀香丸的味道追寻,步伐匆匆。
小道越走越偏僻,竟到了几乎无人居住的西宫。
小皇帝的后宫不丰,西宫此处现下并无妃子住着,零星看到灯火几点四散在周围,一片孤冷孤寂的模样,乃是在西宫之中守值的宫婢奴仆之住所。
四周风声寂静,似乎远远的能听到大殿宫宴之中传来的丝竹声,却更为西宫这冰冷寒凉的夜增添几分孤苦。
谢不倾终于寻到了冷檀香气息最重的一处,瞧见门半虚掩着,门槛上似乎搭着半件白色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