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姑怔怔看过去,见一个妇人站在门前,一手还端着菜筐,正在挑拣晒的菜根,见她看过来再次招手。
“你那鞋底子怎么卖?”妇人大声问,“过来我瞧瞧。”
终于有生意了,但村姑没有立刻欢喜的跑过去,神情还有些紧张,以至于干饼子卡在嗓子里差点呛到。
那妇人似乎也有些奇怪,扬声问:“你这鞋底子不是卖的吗?”
村姑深吸一口气拎着篮子过去了:“卖,卖的。”
“卖的话我瞧瞧。”妇人说,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家里孩子们多,长的又快,一开春活又多真是做不过来。”
村姑低着头,第一次出来售卖,很不熟练,声音紧张又怯怯:“是,是我的手艺,都,都是很结实的。”
如同所有的妇人买东西一样,将篮子里各种各样的鞋底子都翻出来,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捏过来捏过去,誓要花最少的钱买到最好的。
村姑任她挑着,忽的那妇人的手捏着一个草鞋,落在其上的一块草结上似是无意地摩挲,村姑如同火烧一般低下头。
耳边是妇人的声音传来。
“……你这个做得还挺精巧的,有什么诉求啊?”
村姑只觉得两耳嗡嗡,一时间口哑舌涩。
下一刻,那妇人笑着说:“我是说,你还花了不少心思,但这草鞋能卖什么价?”
说完这句话,那村姑还是低着头不说话。
看来不是,妇人便将草鞋放下,随手拿起一双布鞋底子:“我还是买贵一些布……”
她的话没说完,那村姑抬起头,手紧紧攥着衣角,说:“行大道,钱无价,南堂有话说。”
妇人微微一怔,旋即眼中浮现笑,手握着鞋子在身前点了三下:“请说。”
……
……
夜晚再一次笼罩山村的时候,村姑春桃踏入了家门。
床上的男人听到她进来,挣扎着起身……
“阿水大哥你快躺下,别动。”春桃忙说,难掩兴奋地将篮子展示给老妪,“娘,鞋底子都卖了,我买了猪油回来。”
老妪连声说好,接过篮子看:“还真不少,半年不缺荤腥了。”说着拎着向外走,“我把它熬好。”
她出去了,春桃这才看向床上的男人,昏灯下脸上的激动还未散去。
“我找到了,把你写的条子给了。”她压低声说,说着拿出一个小小的草结递过去,“你看看,对不对?”
她递过去,男人抬起了左手接过。
“我把灯拿过来。”春桃说。
男人说了声不用,在手心里将草结摸了摸,点头说:“是对的。”
春桃松口气坐下来:“太好了,我真害怕认错了。”说罢又问,“那你家人就会来接你了吗?”
男人笑了笑:“不会,我跟他们说的是更重要的事,我,还要继续麻烦你们。”
春桃不由笑了:“不麻烦不麻烦。”
屋外响起老妪的喊声“春桃,快来端菜。”
春桃响亮地应声是,高高兴兴出去了。
男人躺在床上将草结攥在手心里,他已经尽力而为了,余下的就看其他人了。
……
……
深夜的路边客栈,歇息了不少人,马棚里都忙忙碌碌,有两人蹲在草料垛子旁借着灯看手里的条子。
“竟然是贼匪假冒的。”一人低声说,“我倒是知道官府在追查,但没想那么多。”
另一人点点头:“是啊,毕竟官府抓墨徒也不是稀罕事。”
他们墨门本就是有罪之身。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官府如此大动干戈,是因为有匪贼作恶,推到他们墨门身上。
“真是可恶!”一人将手里的木叉扔在地上,“我去铲除那些匪贼。”
旁边的人叹气:“你怎么铲除?你的本事只能御马,跟匪贼斗不过的,更何况,还有官府……”
官府现在就是在捉拿墨徒,他们才不管真假,假的要抓,真的更要抓。
如此腹背受敌,十分凶险。
那人亦是一声长叹:“真是多灾多难。”
他走过去将木叉捡起来,他是无能为力了,只能将消息四面通传,有豪杰能解墨门这次危难。
一辆辆车马疾驰,四面八方的人汇向京城,经过核查,穿过城门,走在繁华的京城内。
不过来人顾不得欣赏美景,一路打听着,寻到一条巷子,一间宅门前。
“郭老哥快开门。”他跳下马,大声喊。
郭老汉打开门,看着站在门口的男人,笑说:“这不是金银铺子的乔掌柜吗?你怎么来了?”
乔掌柜笑呵呵:“我们东家跟京城这边有生意来往,让我过来瞧瞧,听到我要进京,董娘子让我帮忙看看七星小姐,还捎带了一大包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