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拢玉京春(55)
苏墨拱手道:“医尊实在过誉了!晚辈初出茅庐,只是碰巧知道一些江湖秘闻,今后要向您求教的地方还有很多。”言毕,他见谢鸿已有疲态,似不欲再与他深谈,便起身告辞,退了出去。
苏墨走后,谢鸿将他所述之事提笔记了下来,又给顾惜衡写了封信,用火漆封口,命一位信得过的下人将信送了出去。下人走前,谢鸿特意叮嘱,一定等到顾惜衡看完信烧毁之后再回来。下人闻言便知事关重大,领命退下。
苏墨回到冬青院,静静坐在书案前。少年的眸中不见了往日神彩,却多了几分深沉。关于“幽冥毒”,他对谢鸿其实有所保留。苏墨虽没见过蓝魄冥罗花,但幽血草他不仅见过,而且还与师父采到过。
此草毒性甚强,却有一软肋,即一旦离土,不出两个时辰,便会颜色灰枯,药力衰竭。因此,如用此物炼毒,炼毒之地必不能离它所生之处太远。据此分析,他与师父判断,“幽冥毒”应是在大周境内炼制而成。
而蓝魄冥罗花又称洗金花,原因是它需靠洗金之水日日浇灌,因此非大富大贵之家不可养育,当下只在鞑靼王庭中才有,然数量不足十株,是鞑靼的镇国之宝。
由于炼制“幽冥毒”的药草非凡俗之物,故此毒极为稀有。自有记载以来,“幽冥毒”仅现世过几次,且都与王朝兴替有关。
“莫不是大周朝堂出现了异动?”苏墨大骇!
……
慕容府上,青年负手端立于案前,他着一身冰台色宝花暗纹软缎衣袍,以玉带束腰,显得松形鹤骨,沈腰潘鬓。只是眼中含着愠怒,神情冷峻似刀,即使是常伴他左右的御风此刻也有些不寒而栗。
慕容琅正低头看着从霍州送来的军报。原来,自鞑靼大将阿鲁瓦春日战败后,便一直休养生息,霍州已然平静了数月。然而就在半月前,阿鲁瓦率军突然起兵,发动攻势,将贺锋大军打了个措手不及。原本两万余人的兵力,一战下来损失过半,伤亡惨重。
贺锋虽派奇兵营烧毁了鞑靼军的大部分粮草,然而现在并非冬日,粮草补给相对容易。贺锋恐阿鲁瓦不日还将再次来袭。届时如战败,霍州便有失守之危。他自知事关重大,一改往日好大喜功的性子,已发八百里加急,向朝廷请求支援。
“这么说,黑葬甲不管用了?”御风有些纳闷:“难道鞑靼已经找到了对付黑葬甲的法子?”
慕容琅摇了摇头,抬手拿起军报,对御风道:“未必。如今玉京虽处夏日,但霍州位于边境,气候比这里要早一到两个节气,想必如今那边已有入秋的味道了。黑葬甲一到秋天就会寿终正寝,阿鲁瓦正是拿捏好了时机,选择在此时发动攻击。”
御风恍然大悟:“嗯,主子说的有理。看来阿鲁瓦并非莽夫,果然不容小觑。”
“莽夫?他是鞑靼有名的军师,只有贺锋这个蠢货才会如此轻敌!”慕容琅剑眉怒目,将军报“啪”地一声掷于案上,似在发泄着怒意:“阿鲁瓦蛰伏这几个月,草原上正是牧草肥美的时候。鞑靼军利用这一良机,以逸待劳,早已人强马壮,摩拳擦掌了!这一仗他们本就是志在必得!”
御风却叹道:“属下听说,贺将军为了一洗‘虫子都比霍州军会打仗’的说法,一直在给士兵们的训练不断加码,军营内早就怨声载道。有几个受不住的兵蛋子半夜逃跑,被抓了回来。当着全体将士们的面,被军法处置了。”话语中透着不满。
慕容琅不由斥道:“士兵们本就心有怨怼,再加上此仗损失惨重,贺锋军内人心不稳。如阿鲁瓦再次来犯,霍州恐怕凶多吉少。”说话间,眉宇中泛起些许忧色,
“贺将军已向朝廷求援。依主子您所见,皇上会如何抉择?”御风问道。
“还能如何?眼下距霍州最近的兵力就在朔州。然而从朔州调兵,最快也要走上将近两个月,远水难解近渴!何况一旦鞑靼得知朔州兵防减弱,焉知他们不会同袭朔州。你别忘了,达慕可汗的儿子达腊就在距朔州三百里处屯兵驻扎。他可是一直对朔州贼心不死!”慕容琅冷静地道。
“正是。这几年,达腊率兵来打几次,主子您就给他打跑几次。依我看,朔州已成了他的心结!要是达腊发现朔州有机可乘,一定会再次来战!”御风如是道。
慕容琅嘴角上挑,讥笑着道:“好在此前一战,我把他腿打折了,让他学乖了些,不敢轻举妄动。朔州那边眼下有副将严恺坐镇,倒也无需太担心。只是从朔州调兵却不太可能。”
“那有无可能从霍州周边的几个边陲小城调兵呢?”御风犹豫着问道。